下午三点,东极岛的白昼即将过去。卫长庚坐在餐厅里,面前是满满一桌色香味俱无的饭菜。
啧,做得有点多了。
他叹了口气,忽然又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居然会嫌吃的东西多。
狞猫百无聊赖地趴在他身旁的卡座上,两只肥厚的前爪扒着一条还在不断挣扎扑腾的机械鱼——那是今天早晨快递送过来的东西,收件人一栏写着白典。从发件时间来推算,应该是那天吵架之后白典给狞猫买的玩具。
食不知味地对付完晚餐,趁着户外还有一点微光,卫长庚最后巡视了一遍哨塔外部道路,接着返回宿舍。在洗澡之前他想了一想,将脱下来的换洗衣服一件件翻回正面,然后丢进脏衣篓里。
洗澡的时间变得充裕了,不再有另一个人时不时地敲几下门问问他是不是煤气中毒晕在了里面。不过地漏里还留着几根蓝紫色的长头发。一看见它们,卫长庚仿佛就能听见白典嘟嘟喃喃的抱怨声,说什么这么长的头发又重又乱,要不是天气冷留着还挺保暖,真想一剪刀下去干净利落。
不过说归说,白典其实还挺喜欢自己现在的头发的,最好的证据就是浴室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
护发产品——基本上都是从离岛的那些人手里“继承”下来的。
洗完了澡,也不再需要刻意遮掩,卫长庚光着身子走出浴室,打开衣橱寻找睡衣,却意外发现了一件不应该出现在衣橱里的东西。
那原本是一件高阶神官袍,用最上等的丝绸和金线手工缝制而成。赝品白典登门刺杀那天,相中并穿走了这件衣服。
后来卫长庚和白典在矿洞里将赝品制伏,也顺手夺回了这件长袍;再后来白典昏迷人事不省,为了完成“不会抛弃他”的承诺,卫长庚就用这件长袍将他固定在狮背上。打那之后,长袍就没了影踪。
很显然,衣服是白典拿回来的——他肯定早就在卫长庚的衣橱里见到过,却什么都没有问;大战之后,他默默地将衣服洗干净补好,又一声不吭地放回了衣橱里。
绝不主动打探别人的私事,却按捺不住对于陌生事物的好奇心,对人小心翼翼、对事大大咧咧,真是个让人头疼又可爱的家伙。
卫长庚伸手摸了摸长袍的衣袖,丝绸光滑柔软却欠缺温度,仿佛触摸着冰冷的尸体。
他收回手,摇了摇头。
穿好睡衣,接下来就是冥想时间。卫长庚依旧坐到老位置,闭目调息,入定了约莫两三分钟,忽然“啧”地一声又睁开了眼睛。
……不在状态。
他起身喝了点水,替狞猫挠了挠肚子和后背,又破天荒打开视频看起了千峰联盟的赛事,却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提不起兴趣。
恰在这时,努斯发来了提醒:白典往他们公用的辅脑空间里存了几张新的照片。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卫长庚打开相册开始浏览。
刚开始几张好像是在餐厅……这不是金苹果吗?我记得他们家老板是刺云的前首席,因为腺体受损退的役。她家哨兵好像是个美食猎人?听说收集了三万多份梦海世界的食谱……
这道菜我吃过,看起来像个果篮,其实全是肉;这碟分量也太小了;这盘一看就知道华而不实…这小子怎么每一盘菜都要先拍一拍?
喔,吃完又上街溜达……算起来我也有五六年没去过花港了,那地方还真暖和,一月份行道树都能开花……这小子是不是傻?走在路上都能被花给砸中?花粉都抹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