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依斐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俯卧在床上,枕边放着一只手掌大的月桂兔玩偶。他坐起身,看了看四周,阳光透过窗户直射在床单上,屋外的蝉鸣声已不再那么清晰可闻,天气倒是没有凉快多少,如果和往年一样的话,过几天江堤那儿就会有中秋节的烟火表演可以看吧。
这么想着,池依斐掀开被子,光脚走到玻璃飘窗旁,将坐垫上的其中一个方枕揽进怀里,有些随意地半躺下来。
池依斐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扫,他所在的这个房间并不算大,装修以暖色为主,一米八的双人床位于正中央,一体式的书柜书桌上除了大量的心理学书籍外还摆了些可爱的小装饰品。
望着正在安静工作的无叶电扇,池依斐的思绪不知何时有些飘远了,直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池依斐才终于回过神来,他直起腰,半屈膝盖,将两手搭在大腿上,没有起身。
“醒了?”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手上端着装有食物的托盘,男人微微挑了挑眉,身体有些僵硬,“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先吃饭吧。”
池依斐微仰起头,注意力落在男人身上时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眯,对方鼻梁上那副配有银色眼镜链的金属框眼镜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在对美感要求很高的人眼里,眼镜链这种东西和所有具有装饰作用的物品一样,搭得好看才叫优雅,如果不好看那就只能叫做累赘了。
但男人的品味似乎不错,白皙的皮肤、狭长的丹凤眼、镜片后那对深邃的深蓝色眼珠、颜色浅淡的嘴唇,单从五官上来看很有古典美人的韵味感,池依斐用手触了触自己的下唇,给出了“相得益彰”的评价。
池依斐的视线缓缓地向上移动,最后停留在男人的头顶处,如果看不见那对耳朵的话,亚洲人在看到拥有银色中长发、蓝色瞳孔的人时一般都会往外国人、混血儿的方向上想吧。
和人类不同的耳朵,形状和兔子的如出一辙,毛茸茸的。
池依斐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上扬得太过明显,但他并没有控制这种变化的打算,他揉了揉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嘴角流露出笑意,“早上好啊,兔子先生。”
男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是兔子,白谌玖,这是我的名字。”
说完这句话,白谌玖将托盘搁在书桌上,没有再停留,沉默着走出了房间。
池依斐歪了歪脑袋,摇晃着走到书桌前,他拿起汤匙,尝了口碗里的馄饨,温度正合适,“味道还挺鲜的,大概是加了小虾米和紫菜的原因?”
这么说着,池依斐的目光往下移了移,白色的居家睡衣、灰色的底裤、裸露的双腿,现在的情况如果让不知情的外人看到,猜他俩是一夜情的关系的可能性肯定很大。
而对方到底和自己关系如何,这个问题,池依斐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答案,昨天晚上或许真的发生过什么,但脑海中关于这件事的记忆不知为何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且不仅仅是昨天,以往的生活、朋友与家人,他对此也毫无印象,但是常识性的知识,例如中国的首都是北京、发芽的土豆不能吃、人兴奋的时候瞳孔会变大这种事情他还是知道的,自己的名字、兴趣、对食物的偏好等等也并没有忘记。
池依斐用手轻轻地挠了挠眼睛,总不会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之类的吧?
吃完早餐,池依斐端着托盘走出了房间,顺便用脚后跟带上了房门。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白谌玖的身影,倒是察觉到了许多两人同居的生活痕迹,比如成对的情侣茶杯、明显不是一个尺码的同款衬衫。
插足?对方是有妇之夫?
池依斐在布艺沙发上找了个没有堆放靠枕和月桂兔玩偶的空处坐下,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向左前方,不知道是属于白谌玖还是屋子的另一位主人的,阳台上摆了数十种多肉和五六盆向日葵。
池依斐自己也是喜欢侍弄花草的人,向日葵的花语……没记错的话是沉默的爱?
没过多久,客厅里肉眼可以直接看到的部分都被池依斐品头论足了一番,正当他觉得有点无聊,开始摆弄沙发上那些柔软小巧的月桂兔玩偶的时候,白谌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