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如书卷泛旧的灯光下‌,少女墨羽般长发铺在撒金的枕套上,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脆弱,唇色异样的嫣红。
“走开,不要过来。”
“求求你,放过我……”
“爹!”
孙小蝶的梦呓不断,冯露守在她床头,给她擦汗,喂药倒水。
可水和药喂不进去。冯露有些犯愁,已是天黑,她只得倚在床头照料下‌小蝶。
看着‌孙小蝶终于灌饮了些药进去,她的心才稍稍放下。人高度紧张后一放松,就容易疲乏困觉。
冯露整个人先是稍稍靠在床柱,后来逐渐加重,手搭在床沿,手里攥得热帕子也变凉了。
“啪嗒”一声,帕子落在了地上。冯露从梦中苏醒,不仅见到了地上的帕子,还见到了走到她身旁捡起帕子的花满楼。
他长身微屈,轻声道:“阿露去睡吧,我略会诊脉,就由我照看吧。”
冯露犹豫道:“花大哥你眼睛不便,又要照顾病人……”
花满楼轻拍她肩膀,眉头微蹙,“你是觉得我心也盲了,我以前也曾照顾过你。”
接着他又一笑,“我是板着脸吓唬你的,阿露不是要见陆小凤吗?明日你就可以见他了,今日歇息养足精神。”
冯露确实‌央求花满楼,让她见见陆小凤,只有见到陆小凤,才可能知道叶孤城如何。
“那花大哥,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她道,“我就在隔壁的次间睡觉,有事唤我。”
若是个普通男人,冯露是绝不放心将人留下‌,但这是花满楼,温文如玉,心净澄明,身处黑暗仍抱守光明的君子。
冯露将自己裹在薄被里,卷做蚕蛹,仍感觉浑身冰凉。
今年的秋天尤为寒冷,她梦里身处高地云雾缭绕,寒风凄凄。
有个男人,身披白霜,执剑踏步而来,比月色还夺目,比月光还冰冷。
冯露不受控制地问道:“予我剑否?”
男子面色未变,冷眉微抬:“为何?”
“止戈矛,休天下。”冯露道。
男子冲她一笑,仿佛月光化做寒地上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