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杜景略便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书院去了。

    甫一见面,梁俊便很是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景略,你昨儿该不会采花去了吧?怎么那么萎靡不振?”

    懒得搭理梁俊,杜景略将书箱内的东西拿出来拜访到桌面上,而后腾出一片空间趴上去补眠:“我先睡一会儿,乐课夫子来了叫我。”

    “好嘞。”见杜景略着实有些精神不佳,梁俊把原本想询问杜景略乐课曲目准备的如何的话咽了下去,静静的在一旁看杜景略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杜景略感觉到自己被梁俊推了推,一抬头,乐课夫子已经在讲台之上站着了。

    乐课夫子堪称落镇书院内风仪最佳之人,听闻他早先原是皇宫乐师,因为得罪了贵妃被遣送出宫,后来落脚于此当一个寂寂无名的夫子。

    “学子们,之前留下的乐课课业你们应该都准备好了,上课时需要诸位挨个吟唱。”乐课夫子微笑着讲话,他的声音温和如春日朦胧细雨,听得人很是舒心。

    梁俊这才小心地凑近杜景略耳语道:“景略,你的曲子准备好了没?我自己胡乱编的,我怕到时候丢人,不知道你准备的如何,最好咱们是难兄难弟,丢人一起丢。”

    这样耿直又欠揍的话,若不是杜景略修养好,怕是早就一扇子将梁俊拍飞了过去。

    睨了梁俊一眼,杜景略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道自己准备的怎么样,表现出来的效果如何,还是等着吧。”

    乐课夫子已经将古筝摆上案几,所有的乐器之中,乐课夫子最喜欢用的便是古筝,也最爱护他的古筝,在他之前的其他夫子基本都由学生帮忙抱古筝,唯独乐课夫子本人不许别人抱他的古筝。

    杜景略的目光停留在讲台案几的古筝之上,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把古筝没那么简单,但是再怎么看,也都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古筝。

    乐课夫子已经开始唤人吟唱,原本有些喧嚣的书舍开始安静下来,窃窃私语之声全都不见。

    虽然同在一个书院读书,但学子们的水平是真的参差不齐,杜景略认为自己唱歌几乎是在召唤百鬼夜行,但他万万没想到,有人的歌声直接能杀鬼于无形。

    坐在书舍内的学子几乎都如坐针毡,有毫不客气地直接就捂上了耳朵。

    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宠辱不惊,面对学子猪嚎一样的歌声,乐课夫子都能面不改色地指点评分。

    “快到我了。”梁俊小声地嘀咕道:“感谢我前面这位仁兄给我做铺垫,有他垫底,我唱的再难听都没他可怕。”

    趁着还没有轮到自己,杜景略阖目在心里再度复习曲调。他心里清楚,倘若今日得不到乐课夫子的“甲等”,唱《忐忑》是必不可免的事情了。

    “哎呦。”忽然一声极小的痛呼引起了杜景略的注意,他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梁俊捂着肚子,眼睛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你这是怎么了?”杜景略关切问道。

    梁俊躬着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肚子疼,感觉、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江倒海。”

    “你昨天到今天吃什么了?”杜景略问话,见梁俊憋忍着没有回话,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天两个人在坊市时被梁俊吃下的那两碗毛豆。

    该不会是吃毛豆吃坏肚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