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斑驳的血迹、东梁军留下的尸体、已经咽气的白马和整齐摆放在一起的九面大鼓与二十七面小鼓都还没来得及清理。
这是宋佩瑜距离真正的战场最近的一次。
他站在城墙上,满脸木然的听着身侧的士兵,用难掩兴奋的语气与他说重奕有多英勇。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宋佩瑜按在城墙上的五根手指尖因为过于用力,不知不觉间血色尽失。
随宋佩瑜上城墙的金宝,发现宋佩瑜的情绪有些不对,连忙小声劝道,“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您不如先回下面清点运送来的辎重。”
宋佩瑜苦笑着摆了摆手,语气沙哑的道,“去拿千里镜。”
他腿软,哪都不想去。
只想站在这,做第一个看到重奕带领三千骑兵追击五万步兵凯旋的人。
宋佩瑜从太阳高照等到橘红色在地平线蔓延晕染,终于看到了远处马蹄踏在大地上扬起的飞尘。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迎风飘扬的赵旗和仿佛乘风而起的火鸟。
宋佩瑜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重奕。
短短几日不见,重奕眉目间的肃杀凌厉更盛,茂密的黑发绑成马尾高高的束在头顶,单手持着宋佩瑜从未见过银色长.枪背在身后。
也许是透过千里镜看人的缘故,宋佩瑜突然觉得这样的重奕陌生至极。
策马飞奔的人突然抬头,正好与透过千里镜看他的宋佩瑜对上视线。
明知道重奕看不见他,宋佩瑜还是抬起手挥了下。
重奕脸上忽然扬起灿烂到让宋佩瑜也忍不住跟着勾起嘴角的笑容,双腿夹紧马腹,一骑当先的从队伍中冲了出来,直奔城墙。
宋佩瑜顿时将什么陌生,什么另一面,统统忘在脑后,放下千里镜就往城墙下跑。
金宝伺候了宋佩瑜快十年,从未见过宋佩瑜这么‘不稳重’的模样,竟然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宋佩瑜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慌忙的追上去。
宋佩瑜跑到门前的时候,城门的赵军仍旧沉浸在,亲眼看着重奕将五万东梁军吓得屁滚尿流只能慌忙逃跑的畅快情绪中。
他们只看了宋佩瑜一眼,就继续双眼放空。
宋佩瑜半弯着腰,将手支撑在腿上,边喘着粗气边迫不及待的道,“开门,殿下回来了。”
守门的赵军狐疑的看着宋佩瑜,他们不认识宋佩瑜,自然不会听宋佩瑜的命令,没直接将宋佩瑜绑起来,是因为他们看到宋佩瑜是从城墙上下来的。
仍旧处在难以言喻的情绪中的宋佩瑜却难得不见平时的周全,完全没注意到守门赵军对他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