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宋明珏惊的魂飞魄散,素来处变不惊的八公主亦是瞠目结舌,二人几乎同时快步走到窗边,低头向下张望。只见沈妉心宛如一尾游鱼,不慌不忙的朝百灵画舫游去,此刻如鱼得水用在沈妉心身上再贴切不过。
宋明珏暗自松了口气,余光瞥见身侧不足一人距离的赵環,瞬时那口气又提了上来,慌忙轻手轻脚朝边儿上挪开了两步。冷艳公主似全然不知,目光移向那画舫顶上的打斗中,面色凝重,却又不似在担忧夫君的安危。
围观的人群在沈妉心跃下船之前便炸开了锅,妇人紧抱怀中的孩子,丈夫则挡在身前开道,但总有年轻力壮又贪生怕死的汉子将妇人孩子挤的跌跌撞撞。不消片刻,岸边原本的人山人海便散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以为保颜面的纨绔子弟居多,看似面无波澜,心中不知多想遮了脸混入骚乱的人群中溜之大吉。可佳人美婢在侧,只悔恨出门时带少了得力的扈从仆人。
湖边东面,那载着倾世美人的百灵画舫驶出之处,便有一墨衣公子气定神闲负手而立,他身侧稍矮半个头的俊秀公子却皱着眉,略有担忧道:“殿下,您为何非要亲自来?万一叫赵颐身边儿的人认出了您可如何是好?”
墨衣公子微微一笑,言辞无情,“不亲眼看着他死,我放心不下。”
俊秀公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看着一名刺客一剑得手刺在了赵颐的肩头却被赵颐反手拧断了脖子,免不得又叹了口气,无精打采道:“此事若是被我爹知晓,可就不是禁足那般轻易了。”
墨衣公子侧头望来,脸上仍是和煦笑意,“赵颐若死,你爹也就无需再为此事费神劳心,那些不分昼夜为本皇子献上治国策的怀才之士也可正大光明踏入仕途,一心一意为国效力岂不更好?”
“话虽如此……”三言两语间,俊秀公子瞧见一名武夫撑舟而来,飞身上顶台混入战局,一时间便有两名刺客被斩杀。
“褚云恒怎的不动手?还等什么?”俊秀公子面露焦急。
泰然处之的墨衣公子嘴角噙笑,“莫急,世子若不出手,赵環便对再咱们无用处,想必国公早已嘱咐过,只看他自己如何掂量。”
“那人是谁?”俊秀公子指着一个正在奋力往画舫上爬的清瘦身影,惊呼道。
墨衣公子笑意敛去,微眯着双眼,亦是惊诧道:“沈妉心?她怎在此!?”
“殿下,她若横插一脚那可是要出大事的!”俊秀公子心急如焚。正南门遇刺一事才过不久,沈妉心若是在此时又横出意外,蔡大家定不会善罢甘休。以蔡大家的身份,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毕竟刺杀七皇子一事牵扯庞大,哪怕被这老头儿嗅出一丝蛛丝马迹来,那便是满盘皆输。
墨衣公子面目凝重,盯着画舫的方向沉默半晌,道:“此人虽为女子却心细异常,前些日子在绣庄偶遇她竟猜测出锦鲤湖遇袭一事是我指使,虽无凭证但此女心思太过缜密,她若出手相救倒戈相向,那本皇子便留她不得!”
俊秀公子一愣,“殿下的意思是……可蔡大家……”
墨衣公子笑意复如春光,看着他道:“死无对证,一个老道又能奈我何?”
可怜沈妉心百口莫辩,眼下她一心只想护得宋明月周全,至于风流倜傥的七皇子殿下是死是活当真与她没半毛钱干系。活着与当下的情形无异,死了倒还好,不论往后,至少小家碧玉不用沦为落入虎口的羊羔。
出水芙蓉与气喘吁吁趴在船头的沈妉心千差万别,但沈妉心顾不得这些,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冲入船舱,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极为残忍的场面,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死相不甘,缺头抹脖的尸首。从衣着上看,想来是水云净的小厮婢女以及七皇子带来的仆从。沈妉心两眼一黑,跪在地上就狂吐了起来,所幸头顶上清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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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闻的刀剑碰撞声没让她昏厥过去。
沈妉心抹了一把脸上泪水和秽水,刚要站起身一个踉跄摔到了一具尸首身上,她抬眼就对上了这倒霉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吓的她呜哇乱叫弹起身往后退去,只没退两步一脚踩在血水里又一屁股摔了个结结实实。沈妉心两眼冒金星,呻吟了好半晌都没力站起来。就在此时,左边大敞开的窗户传来一阵出水声,沈妉心浑身一抖正欲挣扎着爬起身,就见一个玲珑身影跃窗而入。
那人黑衣尽湿,原本就紧致的夜行服此时更加贴身,叫人一看便知是个女子。沈妉心微微一愣,那女子瞧见她亦是一愣,似乎欲要上前搀扶她一把。可偏偏沈妉心在这个时候鬼使神差的道了一句:“傻逼?”
那女子显是怒极,转身回旋一脚不带任何花式,直挺挺踹在沈妉心的腹部,将她踢出了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