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让我待在原地，他自己先上前查看一番。两三分钟后，方远打了打手势，示意我过去。那是一个女人，衣着华丽但浑身都包在一层透明的像玉石一样的质地东西里，即便是隔着一层灰也让人觉得气宇不凡。方远用小刷子极尽轻柔的抹掉了女人脸上的灰，那张脸看起来约三四十岁，明艳美丽却也十分安详，让我一时间忘记自己是在一个千年前的古城里。
我看着一旁同样有些呆滞的方远问道：“她是谁？”
“看她这一身装扮和首饰，地位肯定是不低，难不成是城主夫人？可她为什么没有被下葬反而是有点随意的摆在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楼层。一般九层的祭祀楼规制都是固定的，三层摆献祭的棺椁后按理说四层应该是各种陪葬品和刻有生平的各种器具或者卷轴才对。“方远托着下巴整张脸上都是无奈两个字“我现在急需一两本带字的东西来读一读，这么猜下去迟早脑子要乱。”
我们手电筒的灯光隔着那层不知什么东西的壳打在女人的脸上，总有种这人只是睡着了但随时还会睁开眼睛的错觉，这样的情景让我心里莫名升起一道负罪感，让我想把这层壳打破，想救她出来！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忙向后大退了两三步，晃了晃脑袋这才稍稍清醒过来。看到方远还蹲在那女尸旁，我忙拽着绳子把他也拽了回来。
方远踉跄两三步，突然戳了戳我的肩膀颤颤巍巍的问我“你刚刚有没有种冲动——”
“想把壳砸破的冲动？有。”
方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要不是你刚拉我回来，我现在已经动手了，我甚至听到那女人在跟我说放她出来，疯了疯了真的是疯了。”方远从包里拿出瓶清凉油点在自己太阳穴又往我脸上抹了点，说是能防幻觉。我倒是很想告诉他在这种地方掏出瓶清凉油这事吧本身就挺幻觉的。
离开女尸身边后我和方远把这一层其他地方转了转，但不管怎么转我们都不约而同的离女尸保持一个十分安全的看不到脸的距离。我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眼镜太糊了没看清脸才没有像方远陷的那么深，这真是这么久以来糟糕视力带给我的唯一福音了。
这一层的四个角落里摆着四个和找到方远的那间石室里样子差不多但体积大出两三倍的香坛，方远摸了一把说里面全是灰。除此之外在女尸身后约两三米的距离有一石雕，上面是两条交缠在一起的在我看来像藤蔓一般的图腾。方远看到后立马来了兴趣道：“这是白矖和腾蛇，传说中女娲的左右护法，和女娲一起补天的那两位。”
方远顺着纹路摸去，摸到一半将浮雕上凸起的一个半球按了下去，一阵声响过后，我们面前的石雕虽是没有什么变化，但身后的楼梯却是变了样，本是上五层的楼梯处凭空多出了一堵墙来，而下三楼的楼梯在我们面前碎成了石渣，任方远怎么乱按也按不回原来的楼梯。
我看了眼方远有点说不出话来，只能打着手势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方远憨笑了两声走过来搭着我的肩膀道：“一般啊这种神物身上不会设什么致命机关的，这点你还是可以相信我的。那楼梯什么的不重要，说不定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呢。”
我翻方远个白眼道：“门在哪，怎么开，赶紧找路，万一我们被困在这儿了，一千多年后可不像她这么漂亮。”
方远本是一直傻笑着，听到我这么说瞬间变了脸色：“漂亮？等等等等，月明你看这个楼梯。”
方远看样子很着急，但他指向的明明是那堵凭空冒出来的墙。
我告诉他道：“这里原来是有通向五层的楼梯，但你按了那个机关后，这里就多出来了一堵墙。”
方远拉着我又回到了那个浮雕处问我看见的是什么。我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我用手沿着轮廓指给他看，连藤蔓的叶子都一一指给了他，方远越听越脸色越阴沉，到最后他干脆直接打断了又让我女尸那边问我道：“你看这女尸，大概多少岁？”
“三十？或者四十？”
方远叹着气道：“我和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幸好有这绳子连着，否则我看你说不定都是别人的脸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月明，这叫重境，简单说就是双重幻境，我看那浮雕是白矖和腾蛇，你看它却是叶子和藤蔓。我看那女尸是六十多岁的老太，你却说她是三十多岁的人。我启动机关后，看到的是五层楼梯旁伸出来一段石棺，而你看到的却是堵墙。现在我们周围的环境肯定是大变样，至少和你和我看到的都不一样。好消息呢是这种情况我遇到过一次，坏消息是那次不是我解决的。”
“所以我们现在除了站着，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方远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道：“万一有机关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