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沈娆娆去了四合巷,关嬷嬷请了隔壁邻里,帮忙装殓老太太的身后事,吩咐石头去寿材买一口棺材。
老太太面容平淡,闭着眼睛,无悲无喜。
沈娆娆又让小六去找了殡仪队,她想,田老太太人生最后一程,不该太简陋。她一辈子都是养尊处优,尽管嫁人后不得丈夫喜爱,但至少生活优越阔绰,丰衣足食,有钱财傍身。
一直到最后这两年,才被那个家给拖累了。
田家对不起她。
人不难请,周遭住户家家都有人,有吃有喝的,都愿意来帮忙。
沈娆娆他们带来的粮食就那些,但也够,她不吝啬,该请的都请的。
那些帮忙装殓的妇人,都是四合巷子的,都见过老太太,听说过田家的事。
说田家以前是大户,田老太太以前住在大宅子里,当着老封君,家里伺候的下人奴仆不知多少,日日都要给她磕头的。
两年前田老太太搬来这里,才热闹哩,不是老太太那里热闹,而是旁边人家,这一户户的热闹。
都在说小话。
讲那个严肃的老太太和那个不说话的小孩。
田家的事成了她们茶余饭后闲暇时的谈资笑料,说什么话的都有,最多的是似乎带着同情意味的看热闹姿态。
有两个扎纸的妇人,一边做事一边小声议论。
其中,吊梢眼的女人说:“可怜哟,老太太没了,她那个儿子也没了。”
另一个蒜头鼻的女人回:“你说抽大烟那个?我听说那个是庶子。”
吊梢眼女人又说:“庶子也是他田家
的男丁,现在死了,就没人给老太太摔盆送终了,可怜哦。”
蒜头鼻:“得了吧,人家外孙女都来给置办后事了,哪用我们可怜,我们过的什么日子?日日饿着,数着米粒下锅,喝个水饱,走路都打飘了。老太太这还能给正经办个丧事,置了一桌呢!别的不谈,今天我们蹭了老太太的福气,能吃个饱肚子呢。”
吊梢眼还想反驳,说田老太没儿没孙就是可怜,这能叫好?都绝了后,那外孙女又不姓田,以后也不能年年祭拜你。
但这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就看见,门旁边,一个披麻戴孝的男孩,被牵了出来。
吊梢眼愣了下,脱口而出蹦出一句:“这……这孩子是老太太的孙儿?”
不怪他这么想,还真没人看出来,着实是从前老太太对那孩子冷淡,看不出来是孙儿啊,他们都以为是伺候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