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囹圄时光飞逝,盘缠一下孟冬灰所识:
粗读完《史记》全本,翻回来重读,精读了十二本纪,目前正在三十世家里迂游。
司马迁在历史学上的至高地位就不赘述了,只一点,孟冬灰心中佩服:他在汉赋的包围中,居然不用整齐的形容、排比、对仗,更不用词藻的铺陈,而只以从容真切的朴素笔触、错落有致的自然文句,做到了将天朝历史拟人化、生命化……真真儿映照了:能把千钧历史撬动起来浸润到万民心中的,只有最本色的文学力量!
《史记》叫孟冬灰读懂磅礴,
那么,
宋琬的《北寺草》,则叫这就快年满双十年华的小姑娘身上沾染些许绝不符合她这般年纪的难能的沧桑感。
如今孟冬灰张口就来的整句子全是“狱体诗”,
想想,全是牢狱里写出来的悲歌,如何不殇。孟冬灰本就爱发呆,有时候吟着吟着就陷入沉思,那眉宇里的静艳,是惊人的……
当然,雅的添了她表象的气度,
终究收获最大的,还是胡炼的俗狐歪术更叫她长本事,
二十不到,床上那点板眼被她研读半年了,孟冬灰自我出师,觉得可以结业了。
近两个月,孟冬灰都没见到舅舅了。
她知道舅舅出去打仗了,
这也不是舅舅第一次亲上前线,
七岁那年,“暨南自卫反击战”,家里一天几个前方战报,最后一句都有舅舅亲手手书:我很好,家人勿念,冬安。
那年冬天,舅舅果然大胜而归。
这次,一开始舅舅走的那几日冬灰肯定特别不能适应,
好在老杨也没离开二监一步,冬灰只要问起舅舅,老杨知无不言,着实安了冬灰不小的心。
日子久了冬灰慢慢适应,毕竟老杨说的都是好消息,仗虽不好打,可是网络、报章杂志、新闻里确实也都是捷报连传……冬灰有时候看到这样的大好消息,还是会稍稍流露出悲切,她想舅舅啊,怎么都打赢了还不回来,为什么要一直乘胜而追……
好在这静默的日子,因什怏给她发来的一则短信带来了些生机。
什怏问她:现在想不想接单。
孟冬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动:我在坐牢咧!
“先只说想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