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还不知道手下四个大将之中有三个已在密谋着掀了他的位子,坏了他的好事,仍然在大帐之中埋首策划着这一仗的一些细节,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既要拿了李鉴的脑袋,又还得让自己保存住实力,要知道,现在这个乱世,有兵就是草头王,要是自己没了兵,就算真拿着李鉴的脑袋投奔了李逍,以后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终于觉得万无一失了,王相脸上露出了笑容,抬起头,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候爷,候爷!”帐外亲兵忽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什么事?”看到亲兵的模样,王相一颗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
“叶大将军,叶大将军来了!”亲兵有些语无伦次.
“你说什么?”王相一下子跳了起来,呛的一声拔出了刀,”来了多少人,来了多少人?”他一迭声地问道.正所谓做贼心虚,自己正密谋着反叛,正主儿却过来了,这是窥破了自己的谋划,来收拾自己吗?自己的主力都在外,中军大营里不过三千余人,如果叶开大军掩来,自己必然灰飞烟灭.
“不多,最多千余人的样子!”亲兵道.
千余人!王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还好,看来对方不是知晓了自己的阴谋,而是因为不放心自己特地过来督查了.王相又惊又怒又喜,惊得是叶开亲来,怒的是叶开果然不信任自己,前脚将任务派给自己,后脚就跟了过来,喜得却是叶开此一来,却正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千余人马,在自己大军之中济得什么事,却待自己与他虚于委蛇,等昭义与廖大平率军回返之后,便一鼓擒之,妙啊!王相抚掌大笑,拿下李鉴,还顺带着擒了叶开,这一回功劳可就大了,拿下叶开,贵州自然不战而下.
“走,咱们去迎迎叶大将军!”王相大笑道.
距离贵州湖口约百余里的大治,这个往昔平静的小城因为上万大军的进入而变得鸡飞狗跳,涌进来的与其说是军队,还不如说是土匪,一进城便先占了城里的府库,片刻之间,府库里的粮食便被搬运得干干净净,连一粒都没有留下,但显然,这些粮食是远远不够这支军队食用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成了大治百姓的灾难,无数大兵冲进了居民家中,起先还是只抢粮食,渐渐的便失去了控制,变成了一场浩劫,这些连战连败,被赶兔子一般赶到这里的大兵心中的惶恐在这里被尽情地发泄出来,抢夺财物,奸淫妇女,杀人性命,当真是无恶不作,大治顷刻之间便如陷身地狱一般.
站在大治的城楼之上,薛临风痛苦地低下头,他出身将门世家,是一个极端重视军纪的传统军人,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他却无能为力,士兵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不让他们发泄出来,最大的恶果很有可能便是哗变,两手紧紧地抓着城墙,手上青筋毕露,脸色涨得通红.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薛将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站在他身边的郭锋摇头道:”阵痛之后,便会迎来新生.”
“郭将军,对于一名军人来说,这是一个耻辱,将成为我军事生涯之中难以抹去的污点!”薛临风痛苦地道:”纵兵劫民,袖手旁观,可我们应当是保护他们的啊,现在却成了他们的恶梦.”
“这一切都应当记到四爷的头上!”郭锋断然道:”薛将军,困难只是暂时的,苦痛以后可以有很多手段弥补.”
“真会迎来光明么?”薛临风叹息道:”苏灿权昌斌紧追不舍,我军已经不堪一战,贵州叶开加上威武候手中只有四五万兵马,而那威武候王相,很难信任.而你们云大都督虽然派了军队南来,但只怕远水难救近火吧!”
郭锋微微一笑,”薛将军,这不是问题,天无绝人之路嘛,我想问将军一个问题,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以后?”薛临风奇怪地看着郭锋,”现在我们还能顾得上以后?”
“假如我们能渡过难关的话!”郭锋道:”我看陛下这些日子很有些不对,易暴易怒,动辄加罪,昨天又砍了两个亲兵的脑袋.”
“遭此大变,陛下精神遭受重创,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他喜怒难测也是可以理解的.”薛临风叹道.
“薛将军,你除了想要保陛下渡过这一难关之外,还有什么理想呢?”郭锋问道.
“挺简单,那就是杀了李逍,苏灿,从良,萧中则,他们害死了家兄!”薛临风双眼赤红,拍着城墙垛道,”只要能宰了他们,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陛下恐怕难以成全你这翻心愿了!”郭锋摇头道:”说句不该说的话,陛下现在完全已经有些胡涂了,我真担心即便以后我们将他救出来,他还是会昏招迭出,葬送了我们的前程.”
薛临风瞪大眼睛,看着郭锋,”你,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