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谦请罪之后跪在燕舜面前,一言不发。
燕舜有心等他先开口,谁知半晌都不见他吱声,气得冷笑一声,道:“魏大统领,怎么,还等着朕跟你说好话呢?”
“臣不敢,臣自知罪该万死,听凭陛下发落!”魏谦低着头,声音倒是恭谨。
燕舜又笑了一声,问道:“朕怎么敢发落你?朕三番五次召见,你都抗旨不遵,如今魏大统领比朕都尊贵,朕琢磨着,是不是以后想见魏大统领,还得朕等着才行?”
魏谦便又不说话了。
燕舜啪地一拍桌子,怒道:“魏谦,你是准备装哑巴装到底了了吗?”
寝间里,明浮玉忍不住向前连走几步,从帘幕的缝隙里,紧张地张望着。燕舜涵养极好,她从未见过他这么发脾气,想要看魏谦如何应对。
魏谦听见拍桌子,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眼燕舜,立刻又低下头去,低声道:“陛下,臣自知闯了大祸,不敢来见陛下。”
燕舜看见他这幅甘心认罪的可怜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冷着一张脸说道:“原来你也知道你闯了祸!朕还以为魏大统领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妄为呢!”
“臣不敢。”魏谦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臣自知罪该万死,只想尽快把事情办完,好赶来向陛下请罪。”
“罪该万死?你的确是罪该万死!”燕舜气不打一处来,“你做的那些事,换一个人的话,脑袋都不知道掉了几回!”
帘幕后,明浮玉放下心来。燕舜这口气,一听就是准备放过魏谦了,果然是年少时的交情,即便分了君臣,终归与别人还是不同。
殿中的魏谦又是不做声,燕舜等得不耐烦了,一拍桌子又道:“魏大统领,给朕说说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罪该万死的事?”
魏谦伏在金砖地面上,声音很低:“臣一不该未奉诏令私自回京,二不该私自调动影卫,包围码头,剿杀江家,三不该为报私仇,杀了梁牧。”
“什么?”燕舜大吃一惊。
他全不知道梁牧的事,此时乍然听闻,气怒之下随手抓起砚台向魏谦身上一掷,骂道:“魏谦,你简直无法无天!”
明浮玉飞快地向前几步,只见那砚台擦着魏谦的右耳过去,砸在他右肩又滚落下来,咚一声闷响。
魏谦没有动,也没出声,墨汁淋淋漓漓洒了一身,因为穿的是黑衣,却也看不出来,他便低着头,沉沉说道:“陛下息怒。”
燕舜眼睁睁看着砚台从他耳边擦过,此时早已后悔,三两步转出来走到近前,弯了腰一看,耳朵上脸颊上只是有些微红,并没有伤痕,肩膀上看着倒也还好,燕舜松了一口气,想起方才他说的话,忍不住照着他重重踢了一脚,骂道:“好大的狗胆!皇亲国戚,你也敢杀!”
“梁牧意图对她无礼,”魏谦抬眼看他,满脸执拗,“臣不能留他活在世上。”
明浮玉看着那一脚重重踢在魏谦大腿上,反而放下心来。魏谦是习武之人,挨一脚算不上什么,燕舜打了骂了,这事也就算揭过去了,只是怀山长公主那边,接下来又不知该如何应付。
燕舜听魏谦毫无悔改之意,忍不住又踢了一脚,骂道:“你如今为了顾惜惜,简直是疯魔了!”
他想起明浮玉之前的话,有些担忧,魏谦性子虽然古怪,但一向很有分寸,只是一涉及顾惜惜,立刻就方寸大乱,于国家大事,于他自己的前途,却极是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