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就这样在京城游手好闲了好几天,起初他本想找辛大和裴汇了解此事的前因后果,但奈何旨意还未颁布,只能赋闲在京,等待旨意下达,敖方既不让他到府,又不让他的那些学生和宋怀接触,宋怀在京城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只能百无聊赖地在京城乱窜。

    这日,他听闻自从皇帝下令替魏辛平反后,不断有人前去祭拜魏辛,打听到位置后他决定前去祭拜这位虽然从未见过面,但英名远扬的魏国公。

    天上飘起了细细的小雨,宋怀骑着马儿来到了京郊的平河山。

    听闻魏辛平日里最喜在平河山上开坛讲学,无一不是座无虚席,魏辛死后,大臣们怕被魏辛牵连,无人替他收尸,还是他那些寒门学子东拼西凑,替他敛尸,又将他埋在了平河山,这才让他入土为安。

    到了平河山山脚,雨渐渐停了,平河山不高,远远望去就是一个小小的山坡,许是下雨的原因,山上冷冷清清,伴随着带着雨滴的微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空灵。

    此时,魏辛墓前站着两个人,是李植和魏阳嘉。

    魏阳嘉撩开衣袍,跪在地上,绷着小脸,恭恭敬敬地对着魏辛的墓碑磕了三个头,泥土将他白净的额头弄得脏兮兮的,他也没有擦,眼圈微红,对着魏辛的墓碑说道:“爷爷,孙儿又来看您了,今日陛下已大诏天下,替您平反,而仲沐那厮早已一头撞死在了金殿上,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爷爷,我知道您记挂着大玥,您怕敖方会对陛下不利,对大玥不利,您放心,有师父和苍大人他们,大玥一定不会落在坏人手里,孙儿也会努力,重振魏氏一族。”魏阳嘉绷着身体,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爷爷,阳嘉好想您。”

    李植对着魏辛的坟茔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神色肃穆:“魏国公您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在伤害阳嘉半分。”

    宋怀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朝山顶慢慢地走着,前方不远处升起一股青烟,宋怀随着青烟的方向走去,看见一男子和一名五六岁的少年正对着一个坟茔祭拜,坟茔的石碑上写着——祖父魏辛之墓,立碑人:魏阳嘉,从石碑上刻的字来看,那石碑似乎是新立。

    他还未靠近坟茔,李植已经察觉他的到来,他本以为又是前来祭拜的学子,所以只是用眼睛略微瞟了一眼宋怀。

    可当他看见宋怀黝黑的皮肤和腰间悬挂的刀时,李植警惕起来,不着痕迹地挡住魏阳嘉,扭头冲宋怀点了点头。

    好厉害的敏锐力!

    宋怀心中微惊,要知道他此刻站的位置离那坟茔还有比较远的距离,这青衣男子就发现了他,不仅如此,还对他生出了几分戒备,宋怀想起几日前拦下他的少年,唇角微弯,京城,还真是卧虎藏龙。

    宋怀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未上前,看着魏阳嘉,心想这莫不是魏辛的小孙儿,魏家遗留在世的唯一一丝血脉?

    见宋怀并未有其他举动,李植心里并未放松。

    魏阳嘉祭拜完后,又对魏辛磕了几个头,才缓缓地站了起来,双膝全是泥土的污渍,但他却丝毫不在意。

    见二人祭拜完,宋怀走上前问道:“这里可是魏国公的坟茔?”

    李植拉住魏阳嘉,点点头。

    “魏国公是当代大儒,杏坛之首,我可以祭拜他吗?”宋怀站在李植对面,实则冲着魏阳嘉说道。

    魏阳嘉点点头,宋怀走到魏辛坟茔前,接过李植递过来的香,双手举香,躬身敬礼,后神色凝重地插上香,退后一步,双手在身前交叠,躬身施礼。

    这一动作,让李植的目光微微动容,刚刚宋怀行的这个礼,在大玥代表对故去之人的尊敬之意,待宋怀行完礼后,低声问道:“这位兄台,你也是魏国公的学生?”

    宋怀摇头:“我从未见过魏国公,但魏国公英名远扬,我这次回京,本想去拜访他老人家,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