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芳苓赶往内城城门,尚未走近,便听见了薛静妤与人争吵的声音。她身为官宦千金,怎么连表面的娴静温婉都懒得维持了呢?薛芳苓替她红了脸,心道幸亏顾元朗没跟她一起来,不然瞧见这一幕,她得多丢人。

    出得内城城门,薛芳苓还没站稳,薛静妤便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果然在这里!其他人呢?叶雨潇呢?董毅呢?”

    薛芳苓尚未回答,守卫先斥责起了薛静妤:“宁惠夫人与太医院院使大人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

    薛静妤眉头一竖,就要顶回去,薛芳苓连忙把她挡到身后,对那守卫道:“是宁惠夫人让我来接她的,还望大哥行个方便。”

    “就算不是宁惠夫人发话,薛小姐您来接人,我们也一样放行的。”守卫躬了身,笑容满面。

    薛静妤觉出了守卫态度的不同,扯了薛芳苓一把:“他为何对你如此恭敬?叶雨潇在这里说话也好使?”

    “我们先进去,我待会儿跟你说。”薛芳苓生怕薛静妤会在城门口嚷嚷,使劲儿把她拽了进去,顺手递给她一个口罩。

    薛静妤不依不饶,胡乱把口罩朝脸上一戴,缠着她问究竟。薛芳苓记起叶雨潇的叮嘱,祭出了哄字诀,她想听什么,她就说什么。她先给薛静妤讲了讲凉桐县的瘟疫,而后又叹:“宁惠夫人命苦,好容易救了全县的疫民,自己却染上了羊毛瘟。”

    叶雨潇染上瘟疫了?薛静妤听得心花怒放,一路上再没生事,只不住地表示:“叶雨潇住在哪儿?我去瞧瞧她的病。”

    她好容易盼到叶雨潇倒霉,一定得去亲眼看看,嘲讽她一番才好。

    薛芳苓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怕被传染上?”

    哎呀,光顾着高兴,忘了她患的是传染性极强的瘟疫了。薛静妤连忙改口:“那我不去了,免得打扰了她养病。”唉,没办法亲眼见到叶雨潇的惨状了,真是遗憾。

    她的那点小心思,薛芳苓一清二楚,不过她并未揭破,一应顺着她:“迟早能见的,不急这一时。”

    她说完又问:“堂姐,你是怎么从屏雀县出来的?”

    薛静妤露出几分不自在,张口就骂:“叶雨潇那个小贱人,竟敢把我送官,等回到京城,我非得去圣上面前告她一状不可!”

    答非所问?薛芳苓陡生狐疑,但想想必定不是什么好法子,于是便没追问。

    两人一路走着,到了内城的最尽头。

    薛静妤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内城城墙,再看看城墙边上一溜低矮的房屋,不满问道:“你打算安排我住这儿?”

    “不住这儿,你住我隔壁,我待会儿带你去看。”薛芳苓道。

    薛静妤这才舒了心,随她进了其中的一间屋。

    屋内的布置很简单,进门一道布帘,布帘后是一张简陋的木床,床上躺着一名面色发青,双颊凹陷,疼得直喊“哎哟”的病人。

    “这是……?”薛静妤皱起了眉头。

    “这是身患羊毛瘟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