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突然就变了天,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一场离奇的命案,竟牵扯出了先帝尘封多年的遗诏,上面字字尖锐,直指当年的事情并不简单,全数是由徐家一手造成的,后来又有人说,徐家不仅弑君,这桩命案也是因为徐家的人知道了遗诏的存在,想要杀人灭口,却没想到被摄政王一手抓获。
天子震怒,下令彻查。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许多人的悲欢原本就只是沧海的一粟,掉进汪洋大海里,根本激不起任何的水花。
这些所谓的罪证季洵早已经一手调查清楚并且准备好了,桩桩件件,都直指徐家。徐家虽然树大根深,但是架不住季洵来势汹汹,便是自伤七分也要将徐家斩草除根的决心。徐家到底只是个文官世家,又无兵权,偌大的权力来得快却也散的快。
那些门生便是想要为徐家求情,只一句求情者与徐家同罪,便已经足够让人望而生畏了。
蒋琬却仿佛同这些风云之事没什么关系,分明她原本该处在旋涡的中心,却被季洵护佑在自己的身侧,她只管如同岁月安好一般地继续做着她的饭菜,开着她的酒楼,抚平季洵因纷乱的朝政而皱起的眉心。
季昀自从知道上次事情是误会之后便一直躲着蒋琬走,生怕撞见了蒋琬会如何,但是又实在是对蒋琬做的食物非常嘴馋,便经常从季洵桌上的糕点里偷偷抢一点,季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自己没有看见,实在是也不明白他这是闹的哪门子的别扭。
这日季洵便特意嘱咐蒋琬早一些过来送午膳,又着意控制了一下时间,然季昀晚了一点结束早上的事务,季昀便正好和在门口候着的蒋琬撞了个正着,谁知道还没等蒋琬开口说话呢,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一下子就跑得人影都看不见了,连带着伺候他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蒋琬倒是能理解一二他的心情,毕竟这么社死的事情确实让人想要逃避,她也不多说什么,赶紧端着午膳就进去了,虽然季洵从不是会跟她抱怨朝政繁杂的人,且不说她已经知道了外面在发生什么事,连带着去她酒楼的达官贵人们都少了许多,生怕大家聚在一起便被人误以为是徐家的党羽。
就算是光看季洵的状态也该知道最近实在不是很轻松,整日里微微蹙着眉心,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能看他十分疲惫的样子,应该是又没能一夜安眠。
因此她虽面上不显露,但是实际上却暗戳戳地给他在膳食里用了不少的心思,她算是知道系统当时为什么莫名其妙送她一本药膳大全了,合着是已经未雨绸缪,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吗?
她最近时常会按着药膳大全里的一些药膳的做法,再加之以她自己的理解和加工,在食材里加入一些温和滋补的药材,却又能很好地将药材的功效发挥出来。当然了,有了前车之鉴之后她也不敢贸贸然去胡乱加塞药材,全部都是和许太医交接过,确认可以使用的药材。
当然了,偶尔还是要考虑一下季洵自己的喜好的,毕竟生活已经够苦涩了,怎么能够再吃得不顺心呢。
今日蒋琬打定了主意,要按着之前的菜谱做上一道地地道道的叫花鸡。
这道菜这个年代也有,还是道正儿八经的御膳,俗话说的“六鸡四鸭”之中,便就有叫花鸡的一席之地,只是这个年代毕竟佐料和器材都不够先进,因此做出来的口感总是大打折扣,蒋琬先前也吃过别的御厨做过的叫花鸡,总觉得失了点风味。
因着打算今日做叫花鸡,为了让季洵吃出她的与众不同来,她特意昨日便先将用料酒腌制过,再用她特调的酱汁“按摩”过的全鸡放进坛子里,然后埋在雪里头冷藏了一夜,今日早晨拿出来的时候,那效果简直是比现代的冰箱还要好。
所以今日她只需要将提前准备好的已经晒干了的荷叶洗干净,然后将腌制好的鸡从坛子中取出,小心翼翼地用荷叶将鸡肉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用线缠绕起来,保证一点缝隙也没有。
然后蒋琬才去不慌不忙地去和黄泥。这个年代大多会用纯水和泥,就难免让鸡肉沾染上泥土的腥气,蒋琬特意取了高纯度的白酒来,将一点白酒倒入其中,会将泥土的气息掩盖住,甚至会将酒香渗透进去,却又不至于像真正的白酒一样辣喉咙。
再适合季洵不过了。
蒋琬异常满意地将和好的黄泥摸匀,然后放入了烤炉之中让它烤着,再也不必多操什么心,反正都得烤个一个时辰放才能将叫花鸡烤透,她便正好趁这个时间去做点别的配套小菜,总不能让季洵一顿饭只吃一个叫花□□。
因此季洵今日看到蒋琬亲手抱着一大个黄泥封缄的大泥坛子进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大开眼界,一时间竟没有想到这是何物。
毕竟正常御厨是不可能抱着这么大一个泥块放到他面前来的,都会将已经取出的叫花鸡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