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在夕阳下的道路上平稳地行驶着,摇下的车窗中传来轻快的音乐。吴鸿朗穿着kenzo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脖子上一条白金的装饰链闪着光泽,一副标准富二代的模样。
他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扶着方向盘,随着嘴里随着广播哼唱着歌曲,驾驶着自己十六岁的生日礼物朝龙渡市郊区开去。
他的高考刚刚结束,发挥十分稳定,这几天经常开着这辆自己心爱的跑车出去浪,车的后座位上已经乱七八糟堆了许多东西。除了毛毯、衣服以外,还有空塑料瓶和一些垃圾。
吴鸿朗的目光扫到后视镜。大概是觉得这样杂乱的座位与自己昂贵的跑车太不相符,他看了后座一秒钟后,迅速移开了目光。
“明天可得让保姆把我的车收拾一下了,要不然带个妹子都不好意思。”他嘟囔着,眼神却随着目的地的接近而愈发兴奋。
越过野雁湖,就是他常去的那家昂贵的酒吧。吴鸿朗要趁着这难得可以休息的几个月,好好地同自己的狐朋狗友放松一番。
后备箱里放着两瓶昂贵的威士忌,随着一下刹车,瓶身互相碰触,发出轻微的声响。酒吧侍者恭恭敬敬地给吴鸿朗拉开了车门,然后接下了他手中的车钥匙,目送着吴鸿朗拎着酒,大摇大摆地走进酒吧里。
正当侍者转身,打算把吴鸿朗的Panamera停到车位上,却被另一位穿着制服的员工叫住了。
“经理有急事找你,你去一趟。”他对侍者说,“这位先生的车我来停。”
员工有些眼生,但侍者想起前几日高考结束,老板招了一波刚刚高中毕业的暑期工,因此也并没有特别在意,直接将钥匙递到员工的手里,便朝着酒吧后厨匆匆赶去。
酒吧员工接过钥匙,便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他十分谨慎地带上了手套,生疏地摸索了一番,才找到打火启动的位置。将车发动后,员工小心地扶着方向盘,把车开到了停车场一处带了些许坡度的地面上。
他在熄火前记下了油量表的数字,打开了跑车的油箱盖,离开驾驶室,关上车门,随即又将后座旁的门打开,拿起刚刚在酒吧外捡到的树枝将门卡住。车门留了一个细细的缝隙,但在外人看来,几乎微不可见。
酒吧员工握着钥匙,离开了停车场。他在保存钥匙的柜台前停留了片刻,将吴鸿朗的跑车钥匙放到了带有编号的盒子里,然后进入员工厕所隔间,将身上的制服脱去,从包里掏出一件黑色的T恤和一条牛仔裤,穿在了身上。
脱掉制服的员工,身上那股酒吧服务行业特有的气质消失了。T恤不太合身,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一眼看上去,更像一个还带着些许稚气的高中生。
吴望宇将制服塞进藏在隔间的书包里,然后把书包拎在手里。当他打开隔间门时,另一名侍者进了厕所,对着吴望宇打了个招呼:“小伙子,还没有去换衣服啊?晚场工作早开始了。”
“今天有点事,稍微迟到了会儿。”吴望宇脸上挂着微笑,应道,“我这就去更衣室。要是一会碰到了经理,还得麻烦你帮我应付一下。”
侍者摆摆手,示意他赶快去。吴望宇将书包往肩上一跨,神色坦然地穿过了工作区,由于夜幕降临,抵达酒吧的客人逐渐变多,酒吧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没有人注意到他。
等走出了大门,吴望宇还是稍稍留心了一番。在确定没有被人看到的前提下,他打开吴望宇那辆豪车的后门,钻到座位旁,平躺在地上。
这是一个视线盲区。路过这辆车的人、甚至坐在驾驶和副驾驶座的人,除非特意去看这个位置,否则压根不会发现有人躺在这里。吴望宇蜷缩起身体,望着窗外。夕阳落下,夜幕降临,乌云铺张开来,将星月全部隐藏在云层之后。
吴望宇知道这又即将是个暴雨之夜,似乎能隐约听到天边的雷声。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车窗外酒吧闪烁的霓虹灯,等待着雨降临的那一刻。
这一场景,吴望宇已经反复经历过许多次了。
仿佛就在不久前,他还在自己的卧室里,盯着天花板骇人的血字给警察打电话,却在警察到来的前一刻,突然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从漫长的黑暗中醒来时,他便进入到这个暴雨倾盆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