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抚平心中那一丝恐惧,让自己的心意更加坚定。
若是以往只为了单纯的雪耻报仇,他绝不敢想到如此疯狂的事情,破坏樊笼法阵,使得其中囚禁的上古异兽肆虐西廊,虽然也是胆大妄为之举,可一处道场被毁再搭进几个执役弟子的性命,也算不得大罪。
何况有张潜背这黑锅,将来他自有脱身解围之法。
可如今他想要去做之事,只要出现丝毫偏差,造成后果便无法挽回,将来让上头追查起来,唯有死路一跳,他不得不谨慎考虑,因此心情无比复杂,踱着步子往山上的白骨殿走去,白骨殿中极为清静,并无道童打理,平日只是他隔三差五以净尘符清扫一番,或者听宣觐见,因此这鲁阳可以随意出入。
穿过光秃秃的假山,一路走至丹房,在小窗之前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在那幽暗的石室之中,一个磨盘大小的丹炉以锁链系着,悬于空中,地面上裂痕交错,炽热的地火岩浆正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恐怖的热浪,使得整间丹房光线扭曲,看起来异常的朦胧,依稀可以看见丹炉之上铭刻着一些复杂的凿痕,红光随其轨迹流转,那地上岩浆地火就像被抽走了灵魂,在丹炉之下汇聚。
炙热的高温凝成一道道如血的火舌,隔着丹房的禁制,都依稀能够感受到那种铺面而来的刺痛。
此炉名为狱火,虽然只是一件炼丹的器具,却也是一件法宝,而且品质非同一般,可划进上等。
胎体以地肺玄金所铸,能够承受极高的温度,而且炉身又被赤练子刻下了一道焰狱敛火大阵,如此便省却炼丹之人许多功夫,只需寻找离火之气充沛之地架起丹炉,便会自行凝聚真火。如今这狱火丹炉之中正在淬炼一块旱魃血精,以有四五年之久,眼下已经大功告成,只在用炉火温养,将来与那重明鸟的精血添入炉中,便可炼成重明离火丹,可以说正是紧要关头,然而鲁阳此时所起之念却正于此炉有关。
当初白骨真人闭关之时,无暇顾及这炉中的旱魃血精,因此让这鲁阳照料。
本来未破四重心魔,道心不固,神识是不足以驱使法宝的,不过这白骨真人自有他法,便让鲁阳留了一滴心头之血在这丹炉之中,就是滴血祭炼的法子,使他能够掌控这丹炉上的焰狱敛火阵。
虽不似神识祭炼那般稳固可靠,却也能应付一时之需,控火候大小足矣。
“那西廊之中的葵水灭火大阵虽是厉害,不过张潜并不足以发挥这禁制的全部威力,我若借助这丹炉上的焰狱敛火大阵施展聚火诀,完全能与之抗衡。”鲁阳心头暗自想着,此炉虽只是一件炼丹的器物,上面的焰狱敛火大阵也并非攻击阵法,不过以两者如今境界而言,这一丝优势也可以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只是他心头另有顾忌,这丹炉之中还有一块旱魃精血,若是挪动之时出现了丝毫纰漏,将来让白骨道人追问起来,可没人能够救得了他了,千思万虑之后,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张潜与我之仇无可化解,绝不能留,若容他肆无忌惮的成长,将来是一祸患,蔓草犹不可除,何况此人狼子野心!”
鲁阳渐渐拿定主意,心中思忖道:“这丹炉之中的旱魃血精早已炼成,我若小心一些应该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等事情完了再归还此处,首座自是不知。”这般决定之后,鲁阳转身回了上枢院,而后让执役弟子请来徐钊等六位执事,他虽然能够控制这丹炉之上的焰狱敛火阵,然而却无法将丹炉从那丹房中带出。
不过白骨真人当初闭关之时也留下了一条后路,以防万一。
因为这丹房连通地肺,地火波动并不稳定,若遇炎潮之类的灾变,须将这丹炉转移别处。
不过至少需要四名执事的身份令牌。
鲁阳将这六人请至坐上,以礼相待,而后婉转的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几人听后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觉得鲁阳这是得了失心疯,若是几人知道先前鲁阳已经使过一招毒计,只是未能得逞,恐怕立马会与这疯子划清界限,如今撇开那层利益进退的关系,徐钊几人根本没理由与义务再帮这徐钊对付张潜,而且吃了当日之亏,几人如今已经对王枢的遗产不报有幻想。
说是仇怨,也根本算不上怎么回事,张潜那日并未对几人造成什么损害,不过折损几分颜面而已。
仅凭这点原因,就让他几人去触首座的眉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鲁阳师兄,此事万万不妥,当日张潜虽然言辞举动虽然有些过分,不过为了一点颜面问题,就做意气之争,非明智之选。”徐钊在旁劝慰着,当日鲁阳所经之事在他看来实在不算什么,换他身上也是一样,颜面有何用处?能换真金白银否?为此去偷白骨真人的丹炉,简直跟白痴没啥区别,不过他也不敢将心中真实想法说出来,只是委婉的说道:“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鲁师兄看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