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潜处境危机四伏,已露败相。
然而杨继业脸上也看不见一丝轻松,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静,眉头微锁,因此看起来有几分凝重,往生之剑虽有器灵操控,然而也有力气穷尽之时,此时已支撑到极限,若非杨继业用《黄泉魔经》之中的‘八苦炼魂大咒’苦苦相逼,器灵早已消极怠工,剑势自然停滞,虽说有黄泉碧落大真气环绕四周,即便没有往生之剑咄咄相逼,张潜很难对他造成威胁,但让此人有了喘息之机,这场大战尚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如今不宜纠缠,免得阳山小洞天援兵赶到,横生枝节。
这般逼迫器灵,也是极为凶险之举,不仅容易损坏往生之剑,而且易遭器灵反噬。
可杨继业也是无奈之举,这张潜的耐性实在太过惊人,体内的纯阳真气也浑厚的可怕,若他彼此互换一下角色,他估摸这自己早已元气枯竭而死。
“阳山小洞天果然财大气粗,这人身上到底携带了多少枚纯阳大丹。”
杨继业心头暗忖,同时五指盘结,捏成一个奇怪的手印,体内纯阳元气剧烈的消耗着,一道道奇异的光华自指尖逸散而出,飘向虚空便无影无踪了,随即出现于往生之剑内,朝那个三头六臂、塌胸驼背,模样畸形的器灵缠去,犹如毒蛇信子一般,带着一阵让人心悸的气息,‘八苦炼魂大咒’是黄泉魔经中一门专门折磨神魂的法术神通,所谓八苦便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神魂若受其缠绕,生不如死。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而今器灵已经力竭,但局势尚未稳定,杨继业便只能以此手段逼迫器灵继续出力。
他这器灵乃是强行炼化三尊人仙神魂凝聚而成,抹去了一切意识,与他只有简单的从属关系,完全没有变通与自己的意志。
杨继业虽然能轻易将他抹杀,可这器灵根本不知生死为何物,以此威胁也是无用,他力竭了自然便要消极怠工,唯有让其痛苦,才能让他听取命令,然而这‘八苦炼魂大咒’却非轻易能够施展,人生八苦自心而生,不似五行灵气那般容易聚集调用,黄泉碧落大真气乃是黄泉圣水之精华,而黄泉圣水正是洗去亡魂记忆之水,其中包含了太多记忆,八苦之念便须从中摄取,只是如此一来,那辛苦炼成的黄泉碧落大真气则要分解开来,片刻之间,黄泉长河的规模已是小了两成。
所幸往生之剑并未停歇下来,否则前功尽弃,这般付出倒也值得,可用上强硬手段,往生之剑却愈发难以操控,飞剑似一头歇斯底里的太古凶兽,横冲直撞。
好几剑都斩在了空处,效率低的可怕。
不过两人如今似乎都到了极限,这种毫无水准的胡劈乱砍,若是之前张潜可轻易躲过,可入籍却有些力不从心,身子就像一片腐烂的落叶,被萧索的秋风卷的四处飘零,又像是一头撞进荆棘丛中云雀,扑腾片刻,已是混身伤痕,看起来狼狈至极,张潜身上在短短片刻间便又多出了六七道触目惊心裂痕,其中一个甚至有**的鲜血从中渗出,显然是剑芒已将无息之甲穿透,伤到了他的身体,若非甲衣抵挡,这一剑便能将它半个肩膀从身上斩断,就像一头负隅顽抗的困兽。
此时此刻,杨继业也是在咬牙坚持着,体内纯阳真气与碧落黄泉大真气都在飞快的消耗,让他心头杀机浮动,脸色阴沉,犹如寒霜一般。
往生之剑的器灵已经被‘八苦炼魂大咒’折磨的有气无力,原本三丈高的身躯已经矮了五六尺,更是消瘦了不少,就像干尸似得,原本眼神之中凶光毕露,如今也毫无神采,有气无力,如垂死的巨象。剑势愈来愈迟缓,然而张潜规避抵挡的动作也越来越勉强,简直是破绽百出。
嘭!一声让人胸膛欲要炸裂的闷响陡然炸开!
张潜一掌推开往生之剑迎面刺向胸膛的剑尖,却因后劲不足,仅是改变了剑尖刺去的方向,却未能将往生之剑击飞出去,长剑沿着肋下飞过,杨继业找准时机,猛一挥手,便想用剑锋将张潜身躯拖成两截,却未想到剑中器灵已是衰弱不堪,而且被‘八苦炼魂大咒’折腾的意识模糊,已经不怎么不听使唤了,结果便慢了半步,将这难得机会错过了,仅是剑柄砸中了张潜的右肋,发出一声巨响!不过还是将他整个人横向击飞,身形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翻滚着。
杨继业心头本是隐含震怒,这器灵不堪大用,错过如此机会,但转瞬之间又定了心神,他也没想到张潜已经弱到了如此地步,竟被剑柄击飞。
“看来此人已是油尽灯枯了!”杨继业心头忽然浮起这种想法。
张潜于空中来回翻滚,空门暴露,可谓处处破绽。
杨继业先前便已错过机会,如今自然不会大意丧失,五指虚握,隔空御剑,往生之剑顿时掉头,朝着张潜直刺而去,同时身形快速逼近,准备以身侍剑,那器灵已经不堪大用了,这一剑刺的歪歪斜斜,力道也弱的可怜,便是刺中张潜要害,恐怕也难以将其身上那件远古灵宝品质的战甲洞穿,若让他缓过劲来,而今自己也是强弩之末,恐有大威胁,便想一鼓作气将其击杀,只要将纯阳元气注入剑中,这一剑威力立即可以发生翻天覆地之变化,足以致其于死地。
不过如今飞剑正在高速运动之中,忽然易主极难办到,剑与自身之间很难建起桥梁,尤其器灵如今已经不听指挥,只有紧追上去,将剑掌控于自己手中。
长剑歪歪斜斜,朝着张潜胸膛之上刺去。
他整个人处于剑芒笼罩的范围之内,已如折翼之鸟,从百丈高空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