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赵氏,林慧娘不禁悄悄看了正低头绕着线的赵氏一眼。
按着方才赵氏所说的,钱氏在家里遭灾之前,只是个地主家的嫡女,便能看得出来和寻常农家女的不同,那明显要比钱氏更经事儿、更能挑得起家里大梁的赵氏,她又是何身份呢?
在这一刻,林慧娘先前玩笑似的想的“赵氏是通缉犯的女儿这个想法”,已然破碎。
赵氏虽然低着头,却也能猜得到林慧娘正好奇着她的身份来历,但她并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她只是装作没有感觉到林慧娘的视线,心里想道,若是日后有机会,或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再说吧,如果可以不说,她是不想主动说出来的。
夜里凉,林慧娘身上这套衣裙好看是好看,但却不怎么保暖,她在屋里待了一会儿,便从床上扒过来赵氏的夹袄披在了肩上。
见状,赵氏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也都回房休息吧。”
林慧娘看着还没缠完的线,摇了摇头,“还是等缠完了吧,现在还早呢,回去了我也睡不着。”
赵氏又看了看林丽娘和林文安,因着对林慧娘目前这一身行头的新奇还没消散,姐弟两个也都表示不回去,赵氏便也没有再提,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等姐弟三人从赵氏屋子里离开时,林慧娘已然将发髻打散,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
——她自己没有梳发髻、打散发髻的能力,只好求助于赵氏。赵氏一开始还有些手生,但很快便找回了状态,将林慧娘的发髻迅速而轻柔地打散开,还没有扯痛林慧娘的头皮。
姐妹两个回到屋里关上了门,洗漱一番过后便钻到了炕上的被窝里。
穿了半天的精美衣裳被林慧娘小心地叠了起来,只是因着袖子、裙摆面积太多肥大,她用平常叠衣服的方式叠起来的很是难看。她只好展开又重新叠了一次。这次,她将袖子、裙摆多出来的部分先是折叠起来,之后再按着自己以前叠衣服的方式来叠,最后叠好的虽然依然说不上美观,但总算不再是松松垮垮的了。
躺在床上,姐妹两个私语了一会儿,才吹熄了灯睡去。
第二天早上去起床后,昨日送林慧娘回来的两个小厮早已经将家里的杂活儿收拾的妥妥当当,柴被劈好、水缸也被填满了水。林慧娘辫好了辫子从屋里出来时,只见那个赶车的小厮正在厨房里给赵氏打下手。
“怎么起的这么早啊?”她有些意外。
小厮回道“也不算太早了,小的们都是这个时间起的。”
林慧娘转了转头,没发现另一个人的身影,便问道“怎么只有你自己?你的同伴呢?”
“我让他磨豆浆去了。”赵氏道。
家里还有些黄豆,正巧昨日林丽娘与林文安也都说想喝豆浆了,赵氏昨个儿便挑拣了一些豆子泡上了,今早她正准备端着豆子去村里的磨坊时,被那个有些沉默寡言的小厮给抢了过去。
正好锅里烧开了水,林慧娘便从外面端来脸盆,让赵氏往盆里舀了一瓢热水,她又去院子里打了些凉水兑好,这才撸起袖子开始洗漱。
早饭比起昨天的晚饭来说,要精致许多。有煮好的加了糖的香喷喷的热豆浆,有赵氏用晒干的红辣椒爆香后炒的豆皮儿、土豆儿,主食除了馒头之外,还有赵氏心血来潮,用林慧娘做豆皮儿剩下的豆渣煎的两碟子豆渣饼。
这一桌子饭食,对于两个小厮来说,只出了豆渣他们吃过,其他的都没见过。豆浆是他们去磨的,赵氏便给他们盛了满满两碗,并嘱咐他们,喝完了直接往碗里盛便是,不用客气,吃饱了才最重要。
两个小厮都没受到过主家这种待遇——虽然赵氏母子四人都在村子里,但名头上来讲,母子四人也的的确确是两个小厮的主子,心中难免有些感动,最后便吃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