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山,天色微亮。
一名约莫七八岁年龄的少女背着只比瘦弱的身子小一些的背篓,正在山脚下寻找着干枯的木柴。
没过多久,背篓已经装满了木柴,少女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抿着嘴唇望了望四周,走向一块大青石后,卸下背篓,拿着刚摘下的一把柳枝爬上这块不高的石头,轻轻扫了扫石面周围,放下柳枝躺在了石块上边,微微喘气,额头再次溢出的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少女出神的望着天空之上的白云缓慢的移动。
少女名叫柳云,住在翠云山脚下的杨柳村中。
父亲是位读书人,由于科举屡次不中,家中钱财消耗一空,心灰意冷之下带着妻子搬入杨柳村,靠着微末才学在离村不算太远的镇上当起了私塾先生。
几年时间过去,家中积蓄已然颇丰,不愁吃喝,耕地十来亩,老牛一头,在村中的日子过的也算体面。
原本打算搬入镇上,但妻子心念家中田地,不放心交予外人打理,柳父体恤妻子多年不易,也不忍妻子为田地之事在镇村间奔波,便不了了之。
日子应该一如既往的这般过去,等待少女长大成人,寻得一位有才学的郎君,继续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但天不遂人意,谁曾想到,前年柳父同乡居然高中状元,镇上的百姓们敲锣打鼓互相传告,张灯结彩的庆贺。
喜气洋洋的氛围,乡亲们脸上洋溢的羡慕与仰慕,吹捧中透露着扬眉吐气的话语,勾起了柳父心中的哀愁,从此时常感慨自己的抱负志向不能施展而忧郁苦闷。
不经意间的一场大病,花光了家中钱财,柳父最终还是没有挺过来,柳云从此失去了父亲。
而为了操持生活,养育女儿的母亲也忧劳成疾,卧病不起,家中的负担一并放在了柳云身上。
重担在身,柳云不得不开始了起早贪黑的劳碌生活。
乡中有好心人怜悯,给柳云寻了一些不太繁琐的活计,但对于年幼的柳云来说,仍旧力不从心,除却药物费用与照顾母亲伙食的开支后,工钱已寥寥无几,柳云偷偷的瞒着母亲,自己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柳云的眼中透露着茫然,揉了揉咕咕叫的独肚子。原本优渥的生活已不再,家中母亲病卧,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看着日头渐渐升高,柳云估摸了下时辰,起身拍了拍后背,跳下石块,又在四处寻了些干柴,积成小堆放在背篓旁边,然后背上背篓抱起干柴,准备回往家中。
重负在身的柳云麻木的行走在每日往返小道上,偶尔停下脚步稍作休息,偶尔抬头望望天空,看看是否有鸟儿飞过,或看着天上浮动的白云,对于天上的一切,眼神中都充满着渴望。
也许,这便是自在吧,柳云心中默默的想到。
当柳云再次准备歇脚时,抬头看着天上的一处白云,像极了鸡腿,柳云盯着云朵咽了咽口水,一不留神之间,脚下踩滑,脑袋朝着手中抱着的枯枝杵去。
惊恐的柳云无处借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枯枝从脸庞划过,感受脸上充斥着火辣辣的疼痛与温热的液体流动。
柳云颤抖着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液体,放于眼前一看,瞬间感觉心中的苦闷与委屈直冲大脑,哇哇大哭起来。
而此时此刻的家内,病卧在床的柳母挣扎起身,脸上虽布满愁容,但在劳作与病痛期间留下的粗糙肤色也难掩也其精致的五官,颤抖的手握住身旁一位大婶的手道:
“秦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不行了,心中唯一记挂着阿云,她年龄还小,没了我可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