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魏拉着陆见来到韦府门前,大门旁的门房看到阿魏与陆见,甚至不加盘问,便费力推开了大门,放二人入内。
得益于常年与韦府之间的走动,如今韦府中的小厮、侍女、门房皆已明了陆见就是公主殿下的座上宾,看到陆见都是一副笑脸将之迎入府中。而那些往日曾经欺压阿魏的泼皮无赖,看到陆见与阿魏出现,也皆是远远地躲藏起来。陆见也深切地感受到了这种身份的转换带给他实际上的便利。
阿魏与陆见穿过韦府前的庭院,沿着回廊行入西厢之中的侧房,元庆就在其中等待着陆见。
看到元庆,阿魏很自觉地返身关上门,留在门外帮二人望风。阿魏心中十分清楚,如今陆见早已从行走江湖的郎中,变成了能够在安州搅动风云的一个人物。而他的命运,早已同陆见维系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早年在底层中闯荡的经历,也让阿魏具备了察言观色的功力,往往陆见一个眼神递过来,阿魏已经明了陆见的意思。方才阿魏看到陆见向他使了眼色,便知晓二人的谈话事涉机密,因而很自觉地替二人关上门,并立在门外望风守候,以防隔墙有耳。
“元校尉唤陆某前来,莫不是先前那箭矢有了眉目?”陆见开门见山,向元庆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自从前番冯既白遇刺,陆见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能够找出这两枚箭镞的主人。虽然对接下来的事情也并无一个周详的规划。但陆见认为在当下安州这个错综复杂的局势之中,能够多掌握一些信息,无疑总是好的。
倘若因此知晓这些高门大户萧墙之内的算计与争斗,从哪个方面来看,对自己无疑都是有利的。进可以以此为据,拿捏那些大人物的把柄来为自己谋求一个有利的态势。退也可以以手中这些黑料自保,令安州之中搅动风云的这几家,对自己都怀有几分忌惮,从而神色从容地坐山观虎斗。
“惭愧,在下至今未能查清这些箭镞的来历,还望陆医监见谅。”元庆面有几分惭色对陆见言道。此事令他也颇感奇怪,凭借自己早已布局完毕,遍布州中的眼线,竟然至今都未能查到事涉这两枚箭镞的线索,属实令元庆觉得有些颜面无光。
但元庆深知,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对方隐藏得越深,就说明他背后牵扯的事情越大。结合先前安州城中发生的诸多事件,对方的图谋如今尚且不知,但此事一定与之牵扯颇深。元庆虽无投鼠忌器的顾虑,但公主如今身份敏感,令他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既然如此,元校尉可是有什么要事?”陆见看着颔首思索的元庆,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有个暗桩告诉我一件旧案,我怀疑此案与曳落河中人有关系。”元庆思虑片刻,吐口向陆见言道。
“哪桩案子?”陆见听闻元庆所说,立即来了精神,连忙出言问道。
“去岁末,孝昌县中有一旅店为人所屠,你可知此事?”
“不曾。”陆见思索一番,摇了摇头。元庆所说的时间,他大抵刚刚出狱不久,应是正与阿魏四处行走,为人看病诊治之时,对于元庆提及之事并无印象。
“那间旅店经人辨识,却是一帮流匪开的黑店。专门麻翻往来旅人并打劫。若不在店里就食的,便趁人熟睡之时闯入屋内谋财害命。不到半年光景,已经害了十七八条人命。”
“既是如此,这伙人也是死不足惜。”陆见闻言愤然道。
元庆点点头:“这帮恶匪确实死不足惜,但你可知,死去的五名恶匪中,三人是为利刃所杀,皆是一招致命。另两人一个倒在门边,另一个已经冲出旅店逃了十余步,却还是倒在路边。”
“莫非这两人是被射杀的?”陆见听着元庆所言,心中已大致对旅店中的这场激斗,有了一些自己的判断。
“不错。”元庆颔首道:“依官差们判断,此二人一见同伙纷纷为人所杀,便心生惊惧想要逃命,但那人却掏出手弩,一下一个将意欲逃离的二人结果。只是官差们事后前往勘验之时,并未在这二人身上找到弩矢,只是发现他们身上,都有一个血洞,显然射入的弩矢在事后便被拔走。”
“元校尉认为,此案的凶犯所用,就是十字形箭镞?”陆见听着元庆的描述,立即明白了其中的种种情形。
“不错。你也见过那箭镞的模样,倘若生生拔出,箭镞的倒刺势必会扯出一大块肉。而仵作勘验尸首时,清洗了死尸创口,几乎可以确定这两处创口皆是由十字形箭镞所致。”元庆想了想,沉声道:“但官差们事后全力侦缉,仍未能将凶犯捉拿归案,此案在州府之中,便也成为了一桩悬案。”
“如若事情确如我等推断,那此案的凶犯,与行刺冯既白之人,便至少存在某种联系?”陆见皱着眉头,面色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