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兰醒过来时，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墙缝中漏出的阳光亮到，只有几步之外半开的窗口泄露出些许晨光，照得那一块亮亮的地板鲜活而生动。
他浑身赤裸着，身上没有任何黏腻的感觉，应该是有人帮忙清理过。身体里也再没有什么热潮了，卸下这个种族枷锁后的整个人清爽干净。
侧过头，精灵还在身边。
心里彻底放松下来。
利兰怕的就是一醒来时精灵已经离开。
提斯特闭着眼睛看上去还在睡，但他看起来衣装整齐，正与利兰盖着同一张被子。
利兰就这样侧头躺着看他，在离他的面孔很近的位置。
精灵的睡颜恬静而安详，利兰看不到他的蓝色眼睛，却更觉得他现在的样子纯粹、不可触碰。将他合眼的沉静模样安放在一个空置神台，甚至可以直接当做一座神像，灵魂都纯白。
就这样静静待了一会儿，精灵突然睁开眼。
他对着利兰惊讶的脸，凑近他很自然地亲了一口。一根攀在窗口的细藤蔓将窗户拉得全开，整个小屋子被阳光填满，全都变得亮堂堂的了。
这一系列画面温馨得宛如梦幻，就像他和提斯特真的只是一对恋人，在一个阳光普通的早晨醒来。
然而利兰知道并不是这样，他现在的头脑已经恢复了清醒，知道精灵还是会离开。
他是来“猎杀巫师”的，他还要去完成任务呢。
利兰压下心里迷迷糊糊的一点酸涩，决定好好珍惜和精灵待在一起的这个最后的早晨。
他努力忍着不要回避提斯特看过来的视线，想尽可能地在最后的相处里仔细看他，脸颊上还泛起着刚刚被他亲出的一层薄红。
——而在提斯特的眼里，那些薄红看起来就可口极了，似乎被舔一舔就能加深颜色，泛起情潮，变得更加诱人……
但利兰没有如他的脸颊一样，开口发出一些诱惑。在清醒状态下的他依然忍不住有些害羞，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该和精灵说些什么。
于是因正在观察利兰而沉静的提斯特，就与同样沉默而又无措的利兰继续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窗外的鸟鸣此起彼伏地跃动，清脆而吵闹的声响跳进屋内，垫在了这场安静的相视之下，弥漫出静好……
在这样的氛围里，提斯特的观察很轻易就得出了结论——他发现利兰的身上出现了明显变化，从睁眼到现在的一些小动作以及神态反应都可以看出。
利兰的气质变了，他现在有了以前没有过的媚意，身体的每一丝弧度都带着无数的小勾子在人心上勾，不论是看人的眼神、一呼一吸，还是微红的眼尾和脸颊……
偏偏利兰的心性还是纯的，他甚至都没发现这一点变化，可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不会发现，于是纯与欲在他身上结合得淋漓尽致，媚骨浑然天成。
这就是破了处之后的魅魔和之前的差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