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天黑路滑,马车冲入悬崖——大小姐悲痛过度,难产过身。”

    陈进财说起陈年旧事,不由老泪纵横。

    “老爷南下大多由老奴随行侍奉,但那时老奴的儿媳难产,撇下不足月的小孙子去了。

    老奴的儿子摔断腿躺在床上,又逢着小小姐刚出过天花,身子虚的很,老婆子脱不开身,老爷便叫老奴在家照顾小孙子。

    噩耗传来后,老奴当即带人去寻找老爷,却是一无所获。

    等老奴回到老宅,发现人去楼空,才知那厮不顾老爷尚未入土、大小姐一尸两命、尸骨未寒,竟贱卖祖宅、卷走库房里的所有财物跑了!”

    陈进财咬牙切齿,恨得浑身发颤,“总算那厮还有点子人性,将小小姐好好儿的养大了。

    可怜我那老婆子跌进池塘溺死了,也不知是意外,还是察觉到那厮的歹毒用心,被活活儿的灭了口。

    老奴被瘸腿儿子和病弱孙子牵绊着,虽恨不得将那厮扒皮抽筋,却是无计可施。

    好在老天有眼,令真相大白,小小姐归于夏氏。老爷太太与大小姐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

    夏澜眼圈泛红,哽咽唏嘘。

    “老奴老了,不中用了,再想侍奉小小姐,也是有心无力。

    老奴的儿子早年病死,小孙子前些年发热烧坏了脑子,又憨又傻,离不得人。”

    陈进财苦笑,扶着膝盖吃力的跪下,强忍哽咽:“老奴豁出去老脸不要了,只求小小姐收留老奴祖孙,扫地也好,倒夜香也使得,终归等老奴死后,小孙儿能有口饭吃。”

    夏澜心里堵得慌,忙伸手扶他起来,温言道:“你是府里的老人,忠心耿耿大半辈子,如今年迈孤苦,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我如今落魄,比不得祖父与阿娘在时那般风光,你们祖孙跟着我,日子恐也不见得好过。”

    陈进财擦了擦泪,叹道:“老奴年轻时曾考中童生,后来老娘病重,自卖自身入夏府。

    老爷仁厚,为老奴的老娘延医问药花了不下百两银子,丧事也办得体面,还提拔老奴当管事,为老奴娶妻成家。

    老爷对老奴恩重如山,老奴原不该向小小姐提任何要求,只是可怜我那傻孙子……

    老奴只求孙子有一口饭吃,旁的什么都不求。”

    夏澜长叹:“你也不容易,既你有学问,又会管事,那我认祖归宗之事,便劳你多费心。”

    陈进财又惊又喜:“多谢小小姐!老奴这就去办!”

    “回头将你孙子带来,待祭祖过后我要去上京一趟,正好带那孩子去求医,若能治好他的傻症,你也不必日日为他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