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徵愣了下,他居然问他为什么要去……
顾嘉翰短促道:“我知道有些事您不想忍,但您可以让金朝去做,或者等我养好伤,我替您去做!”
陆徵轻笑:“那些伤你的人,我为什么不能亲手去处理?”
“什么为什么?”顾嘉翰抬眸凝视着他,“我跟陆先生这么多年,给您办过不少事,简单的,困难的,见不得光的……陆先生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像您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就应该干干净净地活着,和那些文明人吃饭喝茶,谈谈合同就好。那些下地狱的事、手上沾血的事让我一个人去做,罪恶让我背就行!我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可陆先生您、您得干干净净地活着啊!”
从十六岁遇见陆先生开始,他就一直是顾嘉翰眼中遥不可及的神,他聪明果敢,他富可敌国,他又是那样温文尔雅,才华横溢……他提携他,教他为商之道,给了他所有的一切。
那时候顾嘉翰就发过誓,这辈子他可以为陆先生做任何事。
“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为了我弄脏您的手……”
陆徵整个人仿佛被钉在原地。
顾嘉翰依旧喃喃道:“都是我的错,我……我是个不祥的人,我克死了爸爸妈妈,我、我可以满身罪恶,可陆先生总得是干净的吧?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一遍遍重复,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发抖。
这情况就和陆徵当年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时一模一样!
“嘉翰!嘉翰!”陆徵俯身抱住了床上之人,他不断轻抚着顾嘉翰的后背,“我没碰他,我没杀他,我的手上没血,嘉翰,你听着,我的手上没血。”
顾嘉翰满头的汗,涣散的目光终于凝聚了一些:“真的?”
“真的。”陆徵将他的脸抬起来,“看着我,是真的。”
顾嘉翰紧绷的脊背倏然松弛,整个人仿佛被抽光所有的力气靠在陆徵怀中,似是无比庆幸般不断重复着:“那就好,那就好……陆先生得好好的,您得好好的……”
这傻小子。
陆徵等他睡着才小心扶他躺下。
他终于睡熟了,眼睫沾着湿气,刚才他竟哭了吗?
这么怕他的手弄脏吗?
他没告诉顾嘉翰的是,当时想向成山想要活,从游艇上跳下海,试图凭一己之力游回华国内海。
当时他们距离华国内海五十多海里,超过九十多公里。
陆徵只是站在甲板上缓缓跟在向成山身后,然后看着他再也游不动,最后一点点沉入深海……
陆徵俯身轻轻吻去他睫毛上的眼泪,他亲手替他掖好被角,低低道:“是真的嘉翰,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