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不下乡的本质,在于皇权与地方乡绅,始终存在着一场微妙的博弈。
地方乡绅的倚仗是自身的宗族与土地,而皇权的倚仗便是乡里制度,也就是胥吏。
顾炎武在《日知录》里曾说:“今夺百官之权而一切归之吏胥,是所谓百官者虚名,而柄国者吏胥而已……”
胥吏制度的不稳定,也成了历朝皇权与士绅博弈的第三方不稳定因素。
地方权力要么被胥吏侵占,要么就被士绅掌控,要么就相互勾结,皇权因此难以“下乡”。
皇权与士绅的博弈,也始终难尽全功。
“所以,到底应该怎么解决呢?”
“很简单,用刀把子。”
听到林煜的话,夏原吉和于谦都是一愣。
林先生的办法,未免有些过于直接了。
用刀把子……
不能说没有效果,只是这效果也太好了,会不会有些不妥?
林煜笑了笑:“呵呵,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不是用刀把子砍人,真要砍人,天下士绅多如牛毛,全砍了这大明还要不要了?”
这倒是说得没错,士绅虽然是趴在王朝身上的吸血虫,但要是一下子全揪下来,那王朝也该流血而亡了。
“要解决士绅一体纳粮,主要有三点举措。”
“第一,严禁士绅豪族包揽地方钱粮赋税和煽动组织地方抗欠粮赋。”
包揽地方赋税,在古代也叫揽纳、结揽,其最早出现在唐朝晚期,也就是两税法颁布以后。
到了明代,揽纳不仅仍然活跃,而且在形态上也发生了新的变化。
揽纳的含义也很简单,一般来说就是指代地方包揽代纳赋税,从事揽纳的士绅也被称为揽户,他们从实际缴税的百姓那里兜揽代纳,通过揽而不纳、虚买实收、以次充好等途径谋取钱财。
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在明初,揽纳的现象就已经非常普遍。
而往后的明中晚期,士绅豪强不断扩张膨胀,他们通过“诡寄”将民户田粮兜揽到自己名下,再包收代纳,多收少缴,谋取厚利。
朝廷自然也很厌恶这种行为,《大明律》就有严令禁止:“凡揽纳税粮者,杖六十,着落赴仓纳足,再于犯人名下追罚一半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