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婕妤自然知道张妼晗的凭靠是什么,可她还是不服气。
看着气鼓鼓的俞婕妤,苗心禾笑道,“行了,同这样的人怄气不值得。你管她要做什么,咱们只管看戏便好,只要她不闹到你我的头上,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皇后都愿意忍下来,这与我们又有何干系呢!”苗心禾换了个姿势,继续悠闲地说道:“她也是仗着有那么一点宠爱就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痴心妄想的认为仅凭那一点宠爱,她就能为所欲为。岂不知官家对她的心态与从前不同了,这宠爱是用一点便少一点,总有一日她会因为从前种种摔得粉身碎骨。”
“你知道什么?”听了苗心禾这话,俞婕妤便知道苗心禾应该从赵祯那儿看出了什么。苗心禾理了理衣袖,淡淡道:“不过是最近几次见到官家从官家的言行里咂摸出了一些情况,这官家呀,对她开始不耐烦了。”
俞婕妤一愣,复而笑道,“当真?”
苗心禾睨了她一眼,然后说:“我骗你做什么,所以你就看着好了,她总有自食其果的一日。”
俞婕妤赞同的点头,随后又道:“话虽如此,可她在跌落之前至少是过得不错的。就像这次秋和用来参赛的醉江寒堪称绝品,连苏学士、宋学士那样的才子都惊艳而赋诗作词。而她,唉……”说到这她停下了话头。
然后苗心禾抬了抬头,接口说出后面未完的话,“确实,这阁中香虽有些奇思妙想,但就香品而言怎能与醉江寒比。能得同票,其一可见她如今也算今非昔比了,至少在贵眷中有了些簇拥,不管这些夫人是何种想法,但是她能得利就行了。这其二嘛,就是她在赛前提到了官家,说了官家如何称赞之语。且不说天下能有几人不愿投官家所好,便说今日在座的都是女子,在看不惯她的为人,也从心中羡慕她能得夫郎宠爱又能肆意的活着,自然对她的一举一动,一食一物生出向往之心。”
听了苗心禾的分析,俞婕妤点头认同,“谁说不是呢!”随后,她歪了歪头,喜笑颜开的看着苗心禾打趣儿道:“其实这些女子最该向往效仿的应该是姐姐,官家心里到底偏爱谁我们这些人才是看得最是一清二楚的,不过就是姐姐你平日太过低调,不像她处处要强且高调为之,不然哪里轮到她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呢!”
“我可不想向她那般高调的把肆意妄为的名声传得天下皆知,躲在后面享福不好吗?何必与她争这样的名声,被前朝官员随时盯着可不好。”苗心禾意味深长的说道。
俞婕妤显然是听懂了苗心禾话里的意思,于是了然的点头。赵祯读了范仲淹的文章,下意识想和苗心禾谈论一二,但回头一看,却只有张茂则在身边,他便让张茂则把范仲淹的文章送去重华殿。张茂则在路上偶遇了最兴来与梁怀吉,三人便一同去了重华殿。
在路上最兴来和张茂则聊起赛香之事,“茂则,你说爹爹怎么会宠爱张娘子这样刻薄无礼的人,都说她像我姐姐,可不管是容貌上还是性子上,我姐姐比她好不止百倍,也不知道她哪里像我姐姐了。”
张茂则笑着赞同最兴来的话,“官家最喜欢的一直都是苗娘子这点毋庸置疑,你看官家有任何事,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永远都是苗娘子。”
看着张茂则手里捧着的文章,最兴来认同的点头。
天黑后,赵祯一人出去散步时,无意间撞见了神色落寞难过的董秋和,赵祯关心了几句,问她有什么委屈。董秋和不好把心中在想崔白之事说出来,便用因为赛香输了为缘由说了出来。赵祯有些奇怪,董秋和输了司饰之争都毫无失落之色,又会因为什么比试而委屈地偷偷躲起来伤心呢。
董秋和便把下午赛香的事情详细告诉了赵祯。听完了,赵祯宽便慰了董秋和几句,“朕没有试过你的醉江寒,不过说到阁中香胜在离经叛道,几无从前熟悉香料的味道。”
“是的,但其实……”
没等董秋和继续,赵祯开口打断,“若论香气绵密,层次之丰富并非上品。”
董秋和公正客观的回道:“但是所谓品质之高低亦在于人的喜欢,今日既然得票相同,那便是同品,秋和没什么不服气的。只是,许静奴摔坏的那套奖品十分珍贵,出自名家之手,之前试香娘娘曾赐我用过一次,奴听闻娘娘以此为奖品简直不敢相信,娘娘却说她不善此道,放在她手中,不过是多了一件需要擦拭灰尘的杂物而已。娘娘虽如此说,奴却能看出娘娘心意。结果因为奴的自负,它却到了不知珍惜的人手里,落得如此下场,奴才才会如此难过。”
听董秋和说完,赵祯温和的笑道:“嗯,你是真爱此道,看到好器具损毁如同武将哀名驹毁伤,剑客见宝剑断裂。你也不用懊恼,其实你也并非因自负而落败。你从小便在擅长制香的祖父身边长大,手艺水准、识香的本事自是极高,已经把历来制香的法则已入骨血,便是有意想与从前不同,却也很难真的离开套路。张娘子却恰好与你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