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葳蕤轩出来后,墨兰便想要回梁府,今日还要审问康姨妈和她身边的丫鬟女使,明日才是重头戏,所以她没必要留下,“六妹妹,我就先回去了,今日你先拿到证据以及供词,明日我再来,明日王家人与康家人约摸就会找来了,到时我来给六妹妹镇场。”
“四姐姐可一定要来。”明兰笑着道:“四姐姐厉害,心思也转得快,对付康姨妈又有经验,你可得来帮我。”说着,她落寞道:“其实我是怕父亲他……你知道的,父亲他这人要面子,若是王家老太太找来,说不得他最后会答应放过康姨妈,可我不想就这么放过康姨妈,不然我对不起祖母的疼爱,可就我一人对抗所有人,要求严惩不一定能成,我需要有人能支持我。”
康姨妈身边的女使婆子都被关了起来,康姨妈也被两个妈妈拖着送到了小黑屋,嘴里塞着布条喊也喊不出来。此时刘妈妈到了康家,称是康姨妈要叫上心腹去盛家,便把祁妈妈的两个儿子叫来了。谁想那两个人刚进去就被人拿下了,祁妈妈年纪大了,外院的事想来还不如她这两个儿子知道的多,所以明兰便让刘妈妈来抓了二人。
送走墨兰后,明兰就去审问康姨妈的女使,那女使说了几句便被打了嘴巴,顿时不敢动了。可其中一个女使十分忠诚,死活不肯开口,盛明兰便让人把微云带上来了,断了那些女使的念想。接着祁妈妈的两个儿子也被五花大绑地带上来了,吓唬了女使一番,又让人把两个人分开看管,那个忠烈的则由屠二爷亲自照料。
至于康姨妈,明兰想了想决定亲自去会会,一见到明兰,康姨妈就发疯一样扑上去,却先被明兰的人按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咒骂着明兰偶尔顺带也会把墨兰也骂进去。明兰挺着孕肚来审问康姨妈,她并不指望康姨妈能招认,她恨自己顾虑太多不能将这狠心妇人直接砍了喂狗。康姨妈被绑在柱子上,便也不会让她自戕了。
知道康姨妈不会招认,明兰觉得在待下去也无用,便离开了。明兰走后,康姨妈就被堵着嘴,呻吟都是声嘶力竭的。海氏处理好了府中事物,就把盛家发生的事写下,让人把信快马加鞭地送到出差的盛长柏处,望他知道后能出个主意,或有个决断。
这一日的盛府分外安静,府后僻静的一处排屋,隐隐传来些惨叫哀告声,顺着风向,若有若无的传了些到府西侧的院落。
盛长枫抬着脖子往窗外眺望,喃喃道:“怎么半天没声响了?”
柳氏坐在床上,轻声逗着咧嘴无齿笑着的小婴儿,闻言抬头道:“官人真真有趣,有声响时坐卧不安,没声响了也惦记着。”盛长枫苦笑一声,走到床边坐下,“我这心头猫挠似的,到底什么情况父亲与两位妹妹也不曾说一句。”
“怕是已审出来了。”柳氏掖了掖襁褓,将女儿抱起来哄着,低声道,“官人别多想了,这事咱们知道的越少越好。到现在爹爹都没有半句话给官人,想来也是这个意思。至于两位妹妹,六妹妹自来与你关系也不算亲睦,又事关老太太,她不想说也正常,而四妹妹她……”她突然停了下来,墨兰与盛长枫的关系如何她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这种事她不好说。若是站在盛长枫的立场,她自然也觉得林噙霜不对,差点连累了盛长枫,对于林噙霜她是不喜的,但若是站在女子的立场,她觉得林噙霜会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妾室在主母手里讨生活,想要自己的孩子受重视,过得好自然要使些手段的。
而她嫁进盛家时林噙霜已经被墨兰接出盛家了,她没见过林噙霜,也没同林噙霜相处过,所知之事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她不好评说,从盛长枫嘴里听来的也不可尽信,毕竟人再叙述一件有关自己的事时,总是会下意识的将此事描述得有利于自己,所以她没见到真人,没有相处过,就不能随意去评价。
再说了,她与盛长枫成亲时虽然林噙霜不在盛家了,但墨兰却来了,哪怕只与墨兰相处了短短小半个时辰,也足够她对墨兰生出好感,她不觉得墨兰是盛长枫或盛家下人说的那样不堪。
虽然她是盛长枫的妻子,但她自己有眼睛耳朵,也有自己的判断,所以她不会人云亦云,也不会顺着盛长枫的话去贬低墨兰。甚至在盛长枫抱怨墨兰时,她还会为墨兰说几句。
盛长枫在听到柳氏提起墨兰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这一年来他已经成熟了许多,自然也知道自己当初那样对林噙霜与墨兰是有些混账,但他啦不下脸去认错,原本是想着等孩子大些了,能抱出门了,他在携妻女去看林噙霜的,只是今日他对墨兰释放了要缓和关系的信号,而墨兰对他还是冷冷淡淡的,这就让他很不满,情绪也带到了脸上。在听到小婴儿发出咿呀的声音,粉红的小手肉团团的摇动,大大的眼睛直直看着父亲,盛长枫心里的那点情绪很快烟消云散,他满心喜欢怜爱,伸手抱了过来,轻轻道:“娘子说的是,既然父亲与两位妹妹不同我说,那咱们就当不知道,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日落月升,一夜过去,次日一早明兰被房妈妈叫醒,说是王家来了不少人,康家只来了康姨妈的儿子康晋。明兰路上去找了盛纮,见盛纮有些不悦,明兰反倒恭维起他来了,随后分析起了康家和王家的意思。明兰早就替盛纮请了假,如今个个都称赞盛纮孝心可鉴呢。
两人正说着话,墨兰就来了,明兰笑着道:“这两日劳烦四姐姐一趟趟的回来。”
“不碍事,我也是盛家的女儿,老太太是盛家的祖母,她被人毒害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的,岂能让害了她的人逍遥法外呢?”墨兰意有所指道。
明兰点头认同墨兰的话,又与盛纮说起了刚才没说完的话题,“倒是今日王家来人,想来不过三种情形……”盛纮不自觉的慢了脚步。
明兰说道:“第一种,王家不知康姨妈恶行,此次上门只是关怀老太太病况;第二种,王家知道内情,今日是来与父亲求情商量,如何放姨妈一马……”
盛纮捻着颔下短须,心中暗暗点头,心想自己的女儿见事倒明白。
“第三嘛,有人存心不良,想将此事一概推到大娘子头上,让大娘子当这个替罪羊,把所有事都推在盛家门里。”墨兰接口道,“按着我的猜测,可能会是第三种,所以爹爹和六妹妹还是早早做好准备吧,免得被带沟里去。”
盛纮倏然停住脚步,直直看着两个女儿,面色冷肃。墨兰勾唇一笑,“爹爹若不信我的猜测,只等见了人,即可分明了。若是事情按着我猜测的那般,还望爹爹别心软,轻易就被王老太太的话给动摇了才是。”
之后父女三人不再耽搁,疾步往正院走去,甫踏进厅堂,就见王大娘子在与王老太太说话,王舅父和王舅母在旁边叹气,康晋愁眉苦脸的立在王老太太身后,他侧边站着一个仆妇打扮的老妪,形容颇是精明干练。除此之外,只刘妈妈侍立在屋角,旁的丫鬟婆子俱被打发出去,厅堂门窗五米开外不许有人窥探,院门口着人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