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们又未曾不是她的心腹大患?如今她失了丽贵人这个心腹,元气大伤。原本皇上离宫前特意让她协助皇后管理六宫,想来是本打算回来后恢复她协理六宫之权。可经此一事,连太后都出面让她不必再管六宫之事,皇上也认同太后的处理,只怕她这会子一心放在复宠和与皇后争夺后宫实权上,暂时还顾不上对付我们。咱们正好趁这个时候休养生息,好以逸待劳。”沈眉庄偏头瞧了瞧两人。
“难道真不能斩草除根?咱们也能高枕无忧。”安陵容双眉紧锁。
甄嬛叹道:“哪里会如此简单呢?只要一想到她指使人往我喝的汤药里下毒,我就寝食难安。”沈眉庄无奈的摇摇头,“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若再追究下去恐怕会有更多的人牵连进去。若是我们穷追猛打,反而暴露了自己在这件事中的谋划,也让皇上觉得咱们阴狠,反倒因小失大。所以,这件事情只能到此为止。”
甄嬛沉思良久方道:“如今皇上削了华妃之权,也是想事情到此为止,闹的太大终究是丢了皇家脸面。我又何尝不明白……只得如此了。”
三人坐在储秀宫庭院中的松柏树下摆开棋盘,两军对垒。
甄嬛拿着一枚棋子在指间摩挲,迟迟没有落下,“眉姐姐,丽贵人多年来如同华妃的心腹臂膀,你真觉得华妃会弃她不顾?何况丽贵人貌美,只怕他日华妃东山再起之时她也有再起之日。”
沈眉庄执了一枚棋子落下,道:“华妃不会顾及丽贵人的。她已深受牵连怎会再蹈覆辙。丽贵人虽然貌美位又跟随她多年,可是言语不逊不得人心,如今已经“疯”了,皇上喜欢她貌美也不过一时新鲜罢了。你想皇上已经有多久没召幸丽贵人了?一个不得皇上宠爱的女人,容貌再美有什么用?”
安陵容给两人各斟了一盏茶,一一递给两人后,笑着道:“眉姐姐说的没错,哪怕丽贵人貌美,可如今已经“疯”了,难不成皇上还会去宠幸一个疯了的女人吗?”
甄嬛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顿,浅笑道:“说的是,是我关心则乱了。咱们刚进宫之时丽贵人已是一宫主位,可是膝下并无所出,还不如曹贵人尚有一位温宜公主可以倚靠。说来,曹贵人看着温文和气,真不像是华妃身边的人。”
“可别小看了曹贵人,皇上虽不如何偏宠她,一月总有两日去她那里。常年如此,可算屹立不倒。”沈眉庄啜了一口茶,嫩白的指节衬着那青花细瓷茶盏也逊色了好几分。她看了一眼棋盘上的较量,才漫不经心道:“能被华妃器重,决不是简单的人物。”顿了顿,又故作恼怒道,“上次我便提醒过你们二人要小心些曹贵人此人,今日还说这样的话,可见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着实该打。”
“姐姐教训的是。”甄嬛嘴上说话,手下棋子却不放松,“自从连番事端,我怎会有小觑之心,说是草木皆兵也不为过。”
“陵容一直记着姐姐的话,对曹贵人多有小心提防着。姐姐要打,就打甄姐姐一个人吧!”安陵容笑嘻嘻接口道。
甄嬛抬头睨了安陵容一眼,佯装生气道:“好啊,陵容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将眉姐姐的“怒火”全往我一人身上引了。”
安陵容吐了吐舌头,“你是姐姐,自然要照顾妹妹两分了。”
甄嬛对沈眉庄嗔道:“姐姐,你看看,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学生如今可真是不得了啊!”“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教的。”沈眉庄傲娇道。
“是是是,一看就知道是眉姐姐教出来的,嘴皮可真是伶俐,就和姐姐一样。”甄嬛笑着打趣。
安陵容对于棋艺的掌握并不熟练,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两人之间的对决。随着她们手中黑白棋子的交替落下,棋盘上的局势缓缓铺开在眼前。每一颗棋子都在这片小小的棋盘上,演绎着一场智慧的较量。
期间三人不时说笑两句,不一会儿,沈眉庄突然说道:“虽我让你们提防曹贵人,但也不必提防太过,有时候适当的露出破绽,才能引鱼儿上钩不是?太过瞻前顾后,反倒失了果断,也失了机会。”她看着棋盘上错落分明的棋子,落下一子后,展眉一笑,“鱼儿果然上钩了。嬛儿,我赢了。”
明月如钩,清辉如水,连天边的星子也分外明亮。
沈眉庄放下手里的书,正准备去洗漱,就听到御前的人来了,便迎了出去。
“见过惠嫔娘娘,”小夏子见惠嫔出来,忙恭敬行礼道,“皇上命奴才送了睡莲来给您赏玩,娘娘瞧着哪里摆放着合适?”
沈眉庄谢恩后,让人把东西放到了自己屋内,给小夏子看茶后道:“有劳夏公公跑这一趟,这大晚上的也是不易。”说着,让采月送了个荷包上去。
小夏子略推辞一番收下了,喝了一口茶笑着道:“娘娘言重了,奴才为皇上做事,本是天经地义,您这般说,倒是折煞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