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之争承乾已然输了,可天下之争才刚刚开始,魏大人,这就是太子跟我说的原话。”武媚娘把那夜去东宫时李承乾说的话详细的告诉了魏征。
魏征想了想,便明白李承乾的打算,正准备开口时,又猛地咳了起来。
见状,武媚娘边为魏征倒茶,边担忧道:“魏大人,你身子如何了?”
魏征摆手示意自己无碍,说出的话虽是询问,但语气却是肯定,“他是要逼宫?”
武媚娘颔首道:“正是。”
“难道这真是宿命吗?太子真的要走一条和他父亲一样的道路。”魏征语带悲凉。“魏大人,今日媚娘前来,就是想魏大人劝劝太子,万万不能做这父子相残的恶行啊!”武媚娘没有证据,且也不好直接去告诉李世民这件事,便想着曲线救国。
魏征垂眸思考片刻后,看着武媚娘认真道:“老夫有几句话要告知太子,烦请武才人代为转达。”
武媚娘不知道魏征想说什么,不过看着肃着脸的魏征,犹豫过后,她还是应下了,“魏大人请讲。”
“请你转告太子,逼宫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记住不要伤及自己的兄弟,包括魏王李泰。最后一条,一定要确认陛下已经决定废掉太子位后,他才可以行动。”这是魏征思考过后给出的答案。
可这个答案却让武媚娘大惊,她不明白为何魏征会支持李承乾逼宫,明明她是想让魏征劝李承乾放弃此计划的。“魏大人,你……你这不是在帮着太子出谋划策吗?这就是魏大人的忠君爱国吗?不,这番话我是不会转告太子的,若是魏大人坚持如此,那么我会如实告诉陛下。”武媚娘语气肃然,她不愿做出伤害李世民的事。若是因为她的告发让李世民因此而疏远厌恶她,只要李世民能安好,结果她也认了。
魏征分析道:“武才人不防想一想,如果你把我的话转告给太子,那么他造反的可能性反而会小很多。你若拒绝老夫,甚至把太子的打算告诉陛下,那后果才是不堪设想啊!”
听了魏征的解释,武媚娘缓和了语气,“我也明白,陛下对太子的父爱极深,我若是告发太子谋反,太子伏诛,陛下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原谅我。可我也做不到装作不知,任由太子谋反,万一陛下因此而出了差池,我也必会悔恨一生。”
“唉,武才人对陛下的感情,以及对这件事的担忧老夫能理解。若是我能提前告知太子陛下最终的废立抉择,那太子造反的可能性会小很多。如果你拒绝老夫,那么,太子就会往逼宫的绝路上走,那时才真的是让陛下伤怀难受。所以,武才人,你若是答应我的话,便是帮了太子,帮了陛下,也帮了所有的人。若陛下真的要废掉太子,到那个时候,你再去告发他,也来得及。”魏征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劝说着。
他倒不是支持李承乾谋反,只是知道李承乾走到这一步已然是钻了牛角尖,走不出来了,再多的劝说也改变不了李承乾固执的想法。
更何况他不信李承乾能逼宫成功,他如此说,只是想换个方子让李承乾别轻举妄动,让李承乾多等些时日罢了。
最后,若是李世民决定废太子,那不管任何人去劝说李承乾都无用,最后结局都一样,那不如就让李承乾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反正真到那一步,他相信武媚娘不会坐视不理。不过若是能安抚李承乾再等上一段时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亦未可知。
魏征的这番分析让武媚娘听笑了,“魏大人真是善辨之人,明明是逼着我不得不去做大逆不道之事,却偏生又这般合情合理。”她也琢磨出魏征的意思了,所以叹道,“可是,陛下又怎么会提前把他的决定告诉别人呢?”
魏征咳了一声,然后成竹在胸的笑道:“对活人自然不行,对死人却是可以的。”
武媚娘一惊,她若有所觉道:“魏大人,你……”
“请你转告太子,我会求陛下在我死了以后,让我出殡的仪仗绕皇城一周,那个时候他一定要看好了,盖在我棺材上的是黑纱便是陛下要废了他,若是白纱,则是还让他继续做太子。他造反也好,逼宫也罢,只有见了我的棺材以后,才可以行动。”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聪明之人自然都知晓是何意。魏征如此安排不仅是提示李承乾是否可以继续做太子,同样也是提示武媚娘是否该把李承乾谋反一事告诉李世民。
魏征轻叹道:“这也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听完魏征的安排,武媚娘也明白如此做最保险。
“魏大人,你如此呕心沥血为了太子,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正因为看明白了魏征的安排,武媚娘的眼眶蓄满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