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如今六妹妹被我挟制住,暂时不敢对您动手,可日后就指不定了。娘只要记住,只要女儿活着一日,您就能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日子,有什么困扰女儿自会替您解决。”墨兰这话说得异常坚定,在林噙霜动容的目光中,她又道:“此外,大娘子答应我,日后她会照看您,若是有人想对您不利,她会通知女儿的。”
林噙霜心头震动的异常厉害,眼睛又湿润迷蒙起来,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不知何时竟然这般狠决果敢,对她更是孝顺贴心,“有墨儿在,娘不怕。娘会好好的,娘还要看墨儿的孩子们长大娶妻嫁人,还要看到重孙们出生。不过,你要告诉娘,你到底答应了大娘子什么条件,才会让她同意照看娘?”
墨兰勾唇笑了笑,与林噙霜说了一遍方才见大娘子时的情景。
听完后,林噙霜嘴角抽了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五姑娘她真是……”不过她也理解王大娘子的心情,叹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娘是这样,大娘子亦然。”
之后,墨兰又与林噙霜说了自己与张桂芬成了好友一事,还说英国公府会提携梁晗,让林噙霜知道梁晗日后会有前途,也让林噙霜能安心。
得知墨兰与张桂芬交好,林噙霜自然高兴,觉得她的女儿就是聪慧又有手段。哪怕困于后院,她也听说过英国公,知道英国公的地位非比寻常,有英国公府提携梁晗,又有张桂芬帮着周旋,墨兰想要融入汴京上层夫人圈子更容易些。
“好好好,娘就知道娘的墨儿最是有出息。”说完,林噙霜又哭了起来,这次是因为看到墨兰的前途一片美好喜极而泣。安抚好林噙霜,两人又聊了些琐事。之后墨兰便让林噙霜陪她一起休息,“好久没同娘一起睡了,娘今日陪女儿可好?”
林噙霜自然是答应了。
……
另一边,盛府西侧的寿安堂正屋里,门窗都紧关,房妈妈和丫鬟们都站在外间,侧耳倾听里屋祖孙俩的动静。
‘啪’的一声,一把戒尺被摔在地上,明兰跪在老面前,收回被打的红肿一片的左手,强忍着疼痛,低头不语。
“你竟敢如此大胆!当我不忍罚你不成?”老太太倚在罗汉床上,气得不停的喘气。
“孙女不敢。”明兰低声道。
“你…你…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哪!”老太太指着明兰喝道,“你竟敢如此胆大,就这般怕嫁不出去,竟上赶着去和她理论。你是什么身份?曹家是什么身份?什么曹锦绣,莫说是当个烧火丫头了,就是给你提鞋都不配!”
明兰静了一会儿,才道:“那曹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老太太冷笑一声,“你倒好心!她抢的,可是你未来的官人。”
“不,孙女是个自私之人。她若是不嫁入贺家,孙女自当全力扶助她。”明兰抬头朗声道:“曹姑娘再可怜,也不能叫孙女让步!只是孙女已经尽力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剩下的,就瞧老天爷的吧!”
老太太这才气平了些,慢慢匀了呼吸。明兰起身坐到老太太身边,抬手为老太太抚背顺气。
“你既已拿定了主意,这也好。”老太太瞪了一眼明兰,才接着道:“这贺家着实不知好歹,怎么做出这种事来?”
明兰异常冷静,眼睛直直的看着老太太,“这些年来,祖母您为孙女的婚事遍寻了多少人家,选来选去最终您还是属意弘文哥哥。因为您也知道他是个品行端方的君子,自立自强,温厚可靠。与人相守,最终依靠的还是那最低处。”
“最低处?”老太太不解的看着明兰。
“是,品性的最低处。”明兰收回手放在膝盖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太太,解释道:“淑兰姐姐嫁的孙秀才,品性最低处是无耻。弘文哥哥的最低处,至多不过是那心软。与人相守的几十年,终究还是要看看,最低处的那儿能不能忍得下去。”
老太太的面色渐渐缓和过来,看着神色坚毅的明兰,叹息一声,“你是真长大了,一直当你是个娃娃,原来你早就想好了。那接下来呢,就巴巴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