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众妃嫔心里在想什么,皇帝走至甄嬛背后,问道:“你怎么不看朕,你不愿意再见朕了吗?”
甄嬛眼中含了泪,“皇上别过来,臣妾的鞋袜湿了。”这话当年在倚梅园她曾对说过,可如今再说来,已无了当时那份含羞避人的少女心态,不过是她一心算计他罢了。
“这话你当年曾经说过。”皇帝颇为动容地感叹着。
“皇上还记得,可臣妾却不敢再记得了。”甄嬛语带哽咽。
皇帝行至甄嬛身旁,握住她的手,语气心疼道:“手这样冷,不怕再冻坏了身子吗?”甄嬛慢慢收回手,将头低下,轻声道:“臣妾一心想为皇上祈福,若让皇上担心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先告退了。”说罢,她起身欲走。
皇帝又岂会让她就这么走了,于是伸手一拉。
甄嬛顺势转身,将斗篷转开,附着在斗篷里的蝴蝶纷纷飞舞四下散开。
周遭的嫔妃宫人等不由得发出阵阵惊讶的低呼,齐妃忍不住对富察贵人道:“看,莞嫔身上全是蝴蝶。”
富察贵人恨恨道:“狐媚妖术。”
安陵容侧头对富察贵人笑了笑,轻声道:“富察姐姐这话听着怎么有一股子酸味呢?说来不管是什么都好,皇上喜欢才最重要,富察姐姐以为呢?”
富察姐姐白了安陵容一眼,冷哼了一声。
皇帝又惊又奇,道:“这时候哪里来的蝴蝶,蝴蝶亦为你倾倒。”
甄嬛微露意外而迷茫的神色,“臣妾也不知道。”说话间,她的唇齿因寒冷而微微颤抖,风翻起衣角如蝶展翅,天水碧的颜色高贵中更显身姿清逸,温柔楚楚。
皇后敛起眼里的寒意,转头看着站在她身后半步的沈眉庄,意味深长道:“惠贵妃果然与莞嫔姐妹情深,倒是大度。”
沈眉庄回视皇后,笑盈盈道:“这自来一枝独秀有什么可看的,自然要百花齐放才美啊!娘娘以为呢?”
“惠贵妃这话倒是没错,百花齐放才最美,只是惠贵妃这话怕是说反了吧。”皇后挑了挑眉,“莞嫔复宠那才是一枝独秀,何来百花齐放?”
“娘娘何以见得不是百花齐放,而是一枝独秀?”沈眉庄反问。皇后似笑非笑道:“皇上对莞嫔曾经可是椒房盛宠,惠贵妃就不怕莞嫔复宠夺了你的宠爱?”
沈眉庄含笑着凑近皇后耳边,低声道:“年嫔当年曾经亦是椒房盛宠,且年嫔性子霸道,可皇上依旧并未独宠她一人不是吗?更何况莞嫔可不是年嫔,她心里自是有数,可不会如年嫔那般一心想着霸占皇上的宠爱,不愿见旁人得宠。说来既然皇上无论如何都会盛宠一人,臣妾情愿此人是莞嫔,至少她得盛宠后不会害人。再则莞嫔盛宠又如何,臣妾如今已是贵妃,位份有了,还生了六阿哥,皇上对臣妾总有情分在,自是不会冷落了臣妾,咱们的皇上又是个念旧情之人,如此臣妾还怕什么呢?倒是皇后才该担心才是,不知莞嫔复宠后媚答应可还会一如既往得宠呢?哦,对了,听说年羹尧如今在前朝愈发得势了,年嫔保不齐哪一日就又复宠了,那时娘娘才该头疼了吧!”
不管皇后心里多恨,面上依旧维持着端方地微笑,“年嫔复宠难道惠贵妃不担心?”
沈眉庄摇摇头,“臣妾有什么可担心的。莫说年嫔复宠位份会不会越过臣妾,就说是当年臣妾还只是贵人,而年嫔乃圣眷优渥的华妃时都拿臣妾无法,更何况今时今日?”
“但愿惠贵妃真如你所言,一直这么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吧!”皇后说完不再看着沈眉庄,转头看着皇帝与甄嬛。
只见皇帝将身上明黄镶边墨色水獭大裘解下,温柔地裹在甄嬛身上,一边为甄嬛细心系上系带,一边柔声道:“你若为朕祈福再冻坏了身子,岂不叫朕更加心痛。”说着,他用力嗅了嗅,不觉惊而复笑:“你身上好香啊,难怪能在冬日里引来蝴蝶倾倒于此,也让朕心醉。”
甄嬛缓缓抬眸凝视着皇帝,语气真挚而柔和道:“臣妾日夜为皇上祝福,沐浴熏香,不敢有一丝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