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晚来时分,高晞月回自己殿中歇息,只觉得精疲力竭,连抬手喝茶的力气也没了。
茉心吩咐了一声,立刻便有小宫女上来,捶肩的捶肩,捏背的捏背。星璇准备了热水给高晞月净手。
伺候完高晞月净手,星璇又端来一碗燕窝粥,“小主,用些百合粥垫垫在歇息。”
高晞月慢慢舀了两勺百合粥吃下,问道:“景仁宫那边争出结果了吗?”
星璇摇头,“还未,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顿了顿,她担忧道:“小主,万一景仁宫皇后要放出来,那咱们怎么办?小主这几日可都跪在青福晋之前,若是景仁宫娘娘尊为母后皇太后,那青福晋岂不是要仗着景仁宫来报复小主?”
“放出来?景仁宫那位出不来了。不管前朝大臣如何请奏,即便皇上有心要给青樱一个倚仗,单一点,太后不会让景仁宫出来的。”高晞月柔婉一笑,唇角高高挑起:“阿玛亲口说的,乌拉那拉氏的美梦该醒了。太后可不是个吃素的,她好容易赢了景仁宫,哪里还会让景仁宫出来凌驾自己头上,给自己添堵。即便同为太后,可太后也有尊卑之分,母后皇太后可是要比圣母皇太后更尊贵呢!且看着吧,太后要出手了。胜局已定,我和她高低已分。”
茉心连连称是:“小主说的对。这自来谁有家世谁得宠,也才能在宫里站得稳。”
高晞月闭上秀美狭长的凤眼,笑道:“所以你们担心的事不可能会发生,这件事与咱们无关,等着结果就是了。”
青樱想了个自以为是的两全其美法子,便去见了皇帝,恳求皇帝让景仁宫皇后以太后的身份去行宫颐养天年,这样便可两全。
太后得知此消息怒不可遏,景仁宫那位若是成了母后皇太后便要压自己一头,也不可能安生颐养天年,她断定这个主意一定是青樱弄鬼提出的。
福珈明了太后的不悦,轻声道:“这青福晋对皇上的影响,也是太大了些。来日这姑侄俩,若是一个在后宫得宠,一个在行宫不安分,太后哪里还有安稳日子过了。”
“早知道,当年就不该留着青樱。”太后沉稳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倨傲:“既然是这姑侄俩让哀家不痛快,那哀家就去会会这姑侄俩吧。明日丧仪之后,你让青樱来见哀家。”
翌日青樱见到太后,已然是午后时分。太后尚未挪宫,依旧住在为熹贵妃时的永寿宫中。青樱跪在一边,约摸有小半个时辰了吧,她看着太后似入定了一般,始终不肯理会她。她知道如今自己唯有忍耐,忍过今朝,明日再来。反正不是跪在大殿里磕头,就是跪在这里。
良久,太后在佛前叩首毕了,素色的裙裾似惨淡的夜云拂过墨蓝的锦毯,起身走到青樱身前,缓缓道:“被福珈唤来了永寿宫,你也不怕?”
青樱不敢失了半点礼数,忙答:“被太后召唤,臣妾怕的是侍奉不周,未能替皇上尽一份孝心。”
太后的目光冷冷扫过她,“你的孝心,都尽去了景仁宫吧。”
青樱虽然早知太后必会知晓此主意是她提出的,可这般被太后当面问出来,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知道推诿不能,便硬着头皮顾左右而言他:“回太后,请恕臣妾冒昧。景仁宫是臣妾的至亲,臣妾不能不去看望她。”
“只是去看望吗?还向皇帝求了,希望能让景仁宫那位到行宫安养天年吧。”太后冷声道。
青樱自知无法再隐瞒,只能低着头,几乎把下巴抵到胸口去,默然以对。
“痴心妄想!”太后语带讽刺,“你是觉得,你如今可以仗着皇帝对你的那点情分来压哀家了吗?”
青樱缓缓抬头,茫然地看着太后,道:“太后,臣妾没有这个意思,臣妾只希望姑母能安安生生的活下去。”
“安安生生?”太后冷峭之色再不遮掩,“和你姑母斗了一辈子了,哀家会不知道你姑母是什么人、什么性子?再没有比我俩更互相了解的了。你姑母一生一世都想留着名分尊位,那是她最后一块遮羞布。没有名分,你姑母会安安生生地走出景仁宫去行宫吗?就算她去了行宫,以你姑母的性子,又岂会安安生生地待在那里到老吗?”
她见青樱哑然无措,越发厉声道,“况且有你这个乌拉那拉氏的希望在,你觉得你姑母真会安安生生吗?甚至,她都不会让你安生。她想仗着你做太后,然后再由她撑着你宠冠六宫,最后谋夺后位来延续你们乌拉那拉氏的荣光。你说,有她在,你们乌拉那拉氏的女人有安生可言吗?那么,哀家怎么可能容下你姑母,容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