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朱捧着一个小瓷盒走了进来,“小主,您让奴婢找的药膏拿来了。”说着将手里的瓷盒递给了甄嬛。
甄嬛接过瓷盒打开后递给一旁的温实初,“温大人,你看看这药膏可有问题。”
温实初拿过药膏看了看,又用手指取了一点在手背上涂抹开来细细闻了又闻,忽地脸色微变,“娘娘,这药膏里有麝香,只是用量很少,又有其他味重的药材掩盖,若是不仔细留心,怕是很容易就忽视了。”
“这药膏里麝香用量极少,是不是只是为了调制这药膏才添加的,并无其他影响?”甄嬛还心怀期望。温实初摇头,“调配这药膏不需要用到麝香,再则这药膏里麝香的用量虽少,却也伤胎。而娘娘长此以往的涂抹着,便会日益加重此药对胎儿的伤害,娘娘再用上一两个月孩子便也会小产。”
“怎么会,怎么会。”甄嬛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在甄嬛失神之时,沈眉庄对采月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内务府,告诉梁多瑞想法子弄些年嫔平时用的‘欢宜香’来,就说是我要。”
采月一走,沈眉庄就问,“嬛儿,你想必也知道是谁想暗中害你了吧!”
甄嬛回神灼灼看着沈眉庄,“姐姐也猜到了是吗?”
沈眉庄点头,“这宫里除了我与容儿会叫你相信,放心的用这药膏外,那便只有一人能做到了,除了她我不做他想。”“可是为什么?”甄嬛眼里发酸,眼泪一下落了下来,“我对她那么好,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那般疼爱,她亦将我视为亲姐姐那般亲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沈眉庄语重心长道:“她入宫两年不得见圣颜,皇上也似乎忘了宫里还有这么一个人,而你正是圣眷优容,连年嫔都不及你得宠,她无人提携不亲近你又能亲近谁呢?因为利益,她亲近你视你如亲姐般,同样的为了利益她亦可背叛你,只要利益够大。再或者自她进宫后其实早已暗中已经投靠了别人,只是她那会儿年纪小又还未侍寝,所以才没人注意到此事。后来你太过得宠,又怀了皇嗣,她背后之人坐不住了,便有了此举。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为了一个‘利’字,不管她是主动生了害你的心思,还是被动的当了刽子手,说到底都是她做的此事。你别太难过了,为这样的人不值当。你该庆幸的是你身边暗藏着这样的一条毒蛇已经被早早除去了,否则以你对她的不设防,她若活着,日后你指不定被害成什么样呢!”
“姐姐说的我都明白,就是心里还是难受得紧。”甄嬛又恼又恨又痛心,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温实初忙劝慰道:“娘娘别生气,您现在的身子禁不住气恼。”
“我会保重自己的身子,不叫你们为我担忧。”甄嬛勉强平静了声色。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采月也回来了,将一盒香料小心递给沈眉庄,“娘娘,您让奴婢取的香拿来了,好难得啊!是梁总管特意去香药局取的,他还说皇上特意嘱咐,这香除了翊坤宫别的宫都不许用。还好年嫔最近用得少,剩下了这些。”
甄嬛听了这话,心中更有计较。伸手接过沈眉庄手里的盒子,遂打开盒子瞧了一眼,复有合上,道:“流朱,去请柔贵人来,就说我身子好些了,想请她过来说说话。”
流朱很快就与安陵容一起回来了。夜来静寂,连绵聒噪的蛙声在夜里听来犹为刺耳闹心。安陵容坐于两人面前,听着沈眉庄将下午发现的事告诉她,便宽慰了甄嬛几句后。随后她伸手接过盒子,用指甲挑一点香料出来,轻轻一嗅,闭目极力分辨:“里面有青藿、甘松、苜宿、白檀、丁子、煎香……”她细细再嗅,不再说下去,忽然美目一滞,神色惊忡不定。
“怎么了?”甄嬛忙问。
安陵容复又闻了闻,才道:“我在翊坤宫时果然没闻错,里面还有一味麝香。且这应该是马麝身上的麝香,而且是当门子。这种马麝唯有西北大雪山才有,十分金贵,药力也比普通的麝香强上十倍不止。”
甄嬛的一颗心重重放下,苦笑道:“年嫔承宠多年,小产之后便久久不孕,这才是真正的关窍。”看来皇帝打压年氏一族的势力是早就志在必得的了。也难为他这样苦心筹谋。
然而心底的凄楚与怨恨愈加弥漫,起初不过是薄雾愁云,渐渐浓翳,自困其中。甄嬛的一颗心不住地抖索,为何她会在翊坤宫中骤然胎动不安,为何会跪了半个时辰便小产。固然有她的身体因为淳贵人所赠之药而导致体弱不好,可安知又没有皇帝赏赐的这味“欢宜香”的缘故?
甄嬛的眼眶瞬间满是泪花,“皇上,你要防她,岂知也伤了我们的孩子。”
“女子不能用麝香,久用此物不能受孕,即使有孕也多半是小产或死胎。”沈眉庄幽幽道:“好在我不喜焚香,对宫里送来的那些香料也敬而远之。你们日后对香料也提防着些,谁知会不会有人用香料来害人呢!尤其是你容儿,你喜欢研制香料,就怕有人利用此事来做文章。日后除了咱们三人,别再让任何人知道你懂香料之事,免得被人钻空子利用了。”
“知道了,日后我定会小心再小心。”安陵容小心瞧甄嬛神情,又道:“当日眉姐姐在她宫中动了胎气我就觉得不对劲,然而当时只是疑心她宫里的香料有问题,未能仔细分辨出来,加之得知此香脉皇上御赐,我便不敢多想。更何况我人微言轻,又怎敢随便提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