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皇帝下了两道旨意,一道是晋沈眉庄为惠妃,册封礼在下月初九;一道是抬沈眉庄所在这一支入满军镶黄旗,赐姓沈佳氏。自此,沈眉庄不再是汉军旗嫔妃,而是难军旗的嫔妃,地位可以说是仅次于皇后。
按着资历来说华妃、端妃和齐妃自是比沈眉庄高些,可宫里有规矩先满蒙后汉,同位份上汉军旗出身的嫔妃自然不及满军旗出身的嫔妃尊贵,虽然沈眉庄这个满军旗嫔妃是抬旗的,但抬旗也算。
华妃知道后虽不满,却也没过多在此事上纠结,毕竟她哪怕是汉军旗出身又如何,她的家世比沈眉庄好多了,自然不觑沈眉庄抬入满军旗一事。她眼下更担心陷害沈眉庄“假孕”一事皇帝会不会追查下去,还有到底是谁在她的计划里掺了一手,给沈眉庄的安胎药里下了其他药。这件事她没吩咐刘畚做过,因为她一直没想过沈眉庄会真的有了身孕,可到底是谁居然知道了她的谋划,又发现沈眉庄真是有了身孕,这才钻了空子做下此事。有这样一个人隐藏在背后,那才是真的可怕,就怕此人还有什么把柄交给皇帝。
而且到现在年家还没传来灭了刘畚口的消息,她怕刘畚逃脱,被皇上的人或沈家之人抓住,到时她就完了。若只是陷害沈眉庄“假孕”,皇帝最多就是生她的气,接着冷落她罢了。她能复宠一次,就能想办法再重获圣宠第二次,可事情牵扯到谋害皇嗣,那性质就不同了。先不说她的妃位是否保得住,她最怕的就是皇帝对她失望,不再喜欢她了。
可怕什么来什么,华妃正焦急的来回踱步时,颂芝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打发伺候在殿内的宫人后,慌张道:“娘娘,年府的人来禀说,昨夜他们没见到刘畚。”“什么?”华妃惊怒道:“什么叫没见到?人呢?去哪儿了?”
“说是他们等在约好的地方,约定好的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见人影。才恍然发觉事情不对,便去了刘府。这才发现刘府一个人也没有,也没了刘畚的踪迹,娘娘,您说该怎么办?”颂芝也惊慌起来。
华妃顺手砸了桌上的茶盏,恨声道:“废物,这么点事都办不好,年府养着他们做什么吃的。”
“娘娘,您先别生气,年府的人已经在搜查刘畚的踪迹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度过眼下难关,万一刘畚被皇上的人抓住,或者被惠妃的外家抓住就遭了。”颂芝道。
华妃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她决定弃车保帅,吩咐道:“去叫曹贵人来。还有本宫想念温宜了,将温宜一起带来,本宫作为温宜名义上的养母,也不能将温宜一直养在曹贵人身边,免得坏了宫里的规矩。”
颂芝福身道:“是。”
景仁宫,皇后凝视着那些被写废字,心也随着那一张张被揉皱的宣纸而起伏不定。她轻叹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剪秋自是明白皇后心中的不满所在。皇帝没有与皇后商议,便直接下了圣旨,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挽回。晋封沈眉庄为妃一事虽然令人在意,但更关键的是将她抬入镶黄旗一事。如此一来,倘若沈眉庄将来生下一位皇子,那么就会比三阿哥继承大统一事上会更具优势。这正是皇后症结所在。
“娘娘,事已至此,那就不能让惠妃生下这个孩子。”剪秋沉声道。
皇后摇摇头,“此事如今还在风口浪尖上,不宜动手。而且昨夜本宫也问过章弥了,惠妃这一胎很难保住,就算保住了生下来也是个病秧子,养不大的,就不用再多此一举。若被惠妃抓住把柄,那才得不偿失,就任她自生自灭就行了。不过惠妃还年轻,这一胎就算保不住,也还能生,先看着吧。若惠妃的胎保到生产,到时在做做文章,最好去母留子,实在不成那便让她日后都不能生了。”
剪秋会意道:“都说女人生孩子犹如一只脚踏入鬼门关,这接生嬷嬷可是很重要的。”
“嗯。”皇后轻笑道:“务必给惠妃选两个得用的,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备着。”
“是。”剪秋笑着福礼,“奴婢会为惠妃好好挑选接生嬷嬷的。”
事已至此,皇后也不可能让皇帝收回旨意,只能如此了。
接下来的日子西北军情日急,一连数日皇帝都没有踏足后宫一步。战事日紧,他足不出勤政殿,日日与王公大臣商议,连膳食也是由御膳房顿顿送进去用的。安陵容和甄嬛日日去陪沈眉庄,宽慰她别担心,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沈眉庄没与任何人说孩子的真实情况,免得一不小心漏了风声。安陵容身边还有个宝鹃,甄嬛身边的浣碧被曹贵人拿住了把柄。
甄嬛劝道:“眉姐姐,你要放宽心,卫临的医术想来是不错的。连章太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却能知晓其中蹊跷,想必能保住这个孩子的。”
安陵容连连点头,附和道:“甄姐姐说的没错,姐姐别忧心,一切都要往好了想,别自己吓自己,或许没太医说的那么严重呢?姐姐也知道太医的行事风格,重的往保守了说,轻的往重了说,不然怎能体现出他们的厉害之处,又怎么得皇上重用呢?”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事已至此,我会好好保重身体,按照医嘱好好安胎,争取让孩子能平安生下来。不管他将来身体如何,我都会好好照顾他,让他平平安安长大。”沈眉庄气色也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