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公园里,有一架不知从什么战场上运回来的老旧战斗机。虽然周围有铁栏围着,但是依然有许多孩子从栏杆缝隙钻进去爬到飞机里面。
“我也想坐飞机。”雷鸣望着那些在飞机上爬上爬下的孩子,羡慕地说。
“想坐就去坐吧。”刘春富点头同意,又对雷霆说,“你也进去吧,也好看着雷鸣,注意安全。”
弟兄两个高兴从栏杆缝隙钻了进去,刘春富站在栏杆外看着他们上上下下地玩耍,感觉很满足。
刘春富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很难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愿意收留这两个孩子呢?自己为什么对他们这么有耐心呢?难道内心深处渴望着当父亲?为了弥补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的遗憾?
或者是看到他们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其实自己的童年和他们没有什么共同之处,虽然出生在农村,但有一个当村长的父亲一个当老师的母亲,可以说生活比较富足,在那个普遍贫穷的年代也没有过饥饿寒冷的感觉。自己不应该产生和这两个小家伙同命相怜的感觉的啊。
富足和贫穷的诧异自然不能引起共鸣,但也许爱的缺失是自己和他们的共同点吧?刘春富想起小时候父母经常吵架,有时他们赌起气来,互相不理睬,也都不理他,这让他常常感到自己是多余的。
后来父母离婚了。母亲调到县里学校并在那里重新嫁了人。而父亲总是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非打即骂。辛亏没多久自己考上了初中住校了,只是周末回村里或去县城母亲那里要点生活费而已。
现在村上也开了煤矿了,父亲多次邀请自己回去到煤矿上干,但自己一想到和父亲相处就怵头,而且那个村上煤矿也没多大规模,哪里能比得上现在的工作。自己所在车间的老主任马上快退休了,自己是下任车间主任呼声最高的人选呢。
刘春富虽然一直望着围栏内的情况,可他的思绪却天马行空,一会儿是童年,一会儿是工作,一会儿又是前段时间的离婚事件。该不会离婚也是遗传吧,他竟然想到了这么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此时,围栏内突然乱了起来,有小孩的哭声和大人的怒骂声。刘春富看时,却见到雷霆竟然和一个大人扭打在一起。
刘春富急忙弯腰要钻围栏缝,不料情急之中,额头被铁栏杆擦了一下,他不由得“哎呀”一声,去摸眉头时,竟摸了一食指肚鲜血。
可看到里面雷霆还在和那个男人扭打着,而雷鸣也边哭边抱住了那男人的一条大腿,另外还有一个比雷鸣大不了多少的男孩站在旁边嚎啕大哭。旁边一些大人小孩在看热闹,却没人拉架。
刘春富顾不得眉头上的疼痛和流血,重新小心翼翼地钻过围栏缝,来到他们的身边。他一边喊着“别打了,别打了”,一边用身体挡在雷霆和那男人中间。
两人都看到了刘春富眉头上流淌的鲜血,吓得不敢再动手了。
“刘主任,你怎么了?”那男人竟然是认识刘春富的。刘春富也认出此人是矿上的职工,但因不在一个车间,叫不出他的名字来。
“我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撞到围栏上了。”刘春富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反问道,“你们咋回事呢?”
“我们也没啥。”那男人尴尬地笑了笑,毕竟和一个孩子扭打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是你惹事了?”刘春富转头问雷霆。
“我没有,是他儿子打雷鸣。”雷霆直着脖子辩解道,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刘主任,真没什么大事。就是孩子间的打闹而已。”那男人竟然不生气了,赔笑道,“我一直在看着呢,我儿子和这个孩子抢着爬飞机,把这个孩子挤倒了。结果这个小伙子可能以为我儿子打了那小孩,过来就把我儿子也推到了,我过来说他两句,他就不愿意了,一副要和我拼命的架势。”
那男人里嗦地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刘春富也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刘春富本来想批评一下雷霆的,可想到雷霆这么个大小伙子已经到了叛逆期,守着别人说他不合适,便带着歉意对那男人说,“给您添麻烦了,请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