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群废物!”花羡抱着手臂冷眼看完这一幕,看着顾河清扬起一丝讥讽的笑意,“人都死了反而心疼了?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多仁慈啊。”她跨过死去的两人的尸体,探头看了一眼,“啧,这极乐王还对你还真是情深意重,杀死了华善文,天底下倒是只有你独一份了。”
“你什么意思?”顾河清神色愈加青白,在这血腥味浓重的密室里显露出一种坚韧的孤立无援来。
“字面上的意思。”花羡微微一笑,“七妹,你听墙角听得累不累,要不要直接出来看戏?”
花棹的双腿早就麻木,花羡刚刚就察觉到她的存在,却在这个时候暴露她。
可是花棹没得选择。在同意花诀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个时候要承受的一切。她走到花羡身后表明了自己最终的立场。她明显地感觉到顾河清的目光隔空将无形的付诸信任之后的失望,失败的颓丧,凝固成实质的愤怒和哀恸,像针一般密密麻麻地传递着压力和绝望,层层往花棹身上压去。
“你是花羡?”顾河清带着一种摇摇欲坠的冷傲感,又把目光投向花棹,“她是你四姐?”
花棹觉得自己的脖子有千般沉重,可是这是事实,她只能点头。她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每次的行动她都要将所有的细节通过特殊的消息传递方式透露给花家的忆韫坞,以此来保证每个决策的正确性。
顾河清身上的东西正是她此次来极乐城所图谋的。
被关进暗室以前,她从未怀疑够花家的行事方式,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利益为上,所有的都合情合理。然而顾河清所思所做为超出她准则,给她带来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仿佛从原本泥泞肮脏的世界中挣脱出来,看到一个全新的,明亮的世界,有着截然不同的、明确的、敞亮的准则和评判是非。
顾河清的口中的那个迟翌,仿佛朗朗皎月,满目清辉。她忽然觉得如果那轮明月能偶尔给自己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光芒,那自己身上的龌龊和卑微是否能够洗刷掉一些?
可现在花羡的一句话便无形之中把她推进了一个怪圈,好似无数张熟悉的脸,花过林的,花诀的,脸上牵连着手,逼迫自己认命地一步步走进深渊,走向不归路。
“长得好看又有股聪明劲儿,我向来是怜惜这样的美人儿的。”花羡绽放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这么好的皮囊,给我做花肥刚好。阿棹,你觉得呢?”
花棹忽视顾河清漠然的目光,“顾河清知道极乐水的配方和极乐城的交易往来记录,你杀了她,我们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了。”
花羡不以为然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秘密进入了北望盟那里,忙活了半天就给他人做了嫁衣么?”
花棹沉默不语。
“阿棹呀,你做事情都不够灵活,姐姐不远千里来教你,就怕你犯错。”花羡十指丹蔻鲜红如血,将花棹一根根的手指扣在月吟剑上,她的声音仿佛带了蛊惑,“杀了她,我们还有赢的机会。”
花棹像是拧巴着一股劲儿不妥协也不退让,“为什么?”
“傻孩子。”花羡的丹蔻仅仅抓住花棹的手,上面的血丝细细显露出来,“北望盟的人马上就来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迟翌那么精明的人,偏偏让你一个花家的人来打头阵,自己最终享受成果,你连这点都看不清吗?”
她握紧了剑,一步步走向顾河清,短短几天相处的时间历历在目,蜡烛已经不再燃烧,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入口处的光亮泄出来。
这是杀人毁尸的最佳时刻,无数次刀刃入肉的感觉,寂静无声的死亡的声音习惯性地再现。
顾河清再过顽强的生命都会轻易地湮灭,血低落到地板上,迅速地铺满了地面。
顾河清一动都没有动过,她看着花棹,被死死抑制住的哽噎地、沉闷在胸腔中的悲鸣声像是蛛网上的露水,被稍稍一碰触便抖落在空中。
这是她的结局,也是花棹不得不走向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