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着灰鹤暗纹的衣袖收回到主人的身后,沈洮并不看向路二姑娘,他凤眼微垂,薄唇轻启,“为何不照看好姑娘?”他问向路二姑娘身后的小婢女。
陪同路施施一道而来的碧衫侍女顿时傻了眼,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向襄王答话。
“奴婢……”她只说了两个字,就消下了嗓音。路二姑娘没看路,绊着了脚,被襄王扶了起来,倒是没磕着。
“奴婢……”她说了几声,都是词穷。
襄王突如其来的发问,问得这碧衫侍女一怔,她如何能照顾好心大的路二姑娘?莫不成要把眼睛长在姑娘的脸上,时时看着二姑娘身前的路、管着姑娘走在地上的脚?
沈洮没听到确切的回应,轻轻嗯了一声,尾音上挑,似有疑惑。
慌忙间,这小婢女就俯首跪在地上,“奴婢失职,还请王爷责罚。”
“不必……不必如此。”碧衫侍女双膝刚刚落地,路施施就出声道。
路施施早进了正堂,可首座之上却不见景穆侯。
并不是路施施说瞎话,今日的沈洮比起昨夜的他看起来要凶多了,而除此之外,路施施更觉得他先前说的两句话,话中都带着层薄怒。
因此她被沈洮这个王爷的阵仗一吓,连谢字都忘了说了,只默默缩在一边不愿意凑上前去。
但沈洮不知怎地,居然针对起送她来这里的小丫鬟,路施施起初不以为意,只是后来那碧衫侍女竟突然跪地。
路施施心里觉得不安稳,明明是她自己没看路,却要连累不相干的人,这怎么能行?
于是她出声阻止,“只是我一时不察而已,与她无关。”好在路施施来时将桥烟留在了院子里,不然现在一跪怕是要跪两个。
沈洮在路二姑娘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将目光转到了路施施的身上,但她微垂着头,沈洮只看到发髻两边悬着的珠玉,却看不清路施施的神色。
路施施也不敢看他,自顾自地做起了补救措施。
“起来吧。”路施施道。
那碧衫侍女低着头,不敢看不敢说,乍然听到路二姑娘为她说话,一时间觉得身在云端,轻飘飘的不知所措。
她茫然地抬起头,仰视着路二姑娘,却见路施施双眸含笑,正隔空虚扶她起身。
碧衫侍女当真就无视了冷面襄王,在路二姑娘的支持下站了起来。
路施施没听到沈洮不同意的声音,也不去看他,见着碧衫侍女起了身,她心里也就稍稍宽心了一些。
正堂之内,除去景穆侯府的丫鬟小侍之外,总共就只有路施施一个侯府姑娘、沈洮和岑莫。
岑莫自是不必多说,只站得远远地,时不时看路二姑娘几眼,然后低头沉思,接着再看几眼,低头沉思。直到被正主抓包,他才悻悻露出一笑、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