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往空香那边走去,因为冲喜,特地挑了个院子,就在她院子的北面,穿过长廊,便到了。屋外挂着红灯笼,两侧贴着对联,四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屋中人都围着坐在铜镜前的空香,一边嬉笑打闹一边梳妆打扮。
慕以安进去的时候,王妈妈正在讲荤段子,惹得一众丫鬟羞红了双颊。一看慕以安来了,王妈妈倒是不好意思咳嗽了起来。
“别停啊,王妈妈。”慕以安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
“哎呀小姐来了,快快快,入座。小姐别在意,都是老奴脑袋一热胡说的。”王妈妈热情地拉着慕以安坐在空香旁边的椅子上。
本在涂胭脂的空香,侧头看向慕以安。那个熟悉的鹅黄色小袄让她愣在那,她指着小袄,有些说不出话来。慕以安却知道她要说什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小袄是空香刚入府那会给她做的,慕以安就穿了一次,就再也没穿过,空香一直以为是慕以安嫌她绣的花样不新鲜。
慕以安怕弄坏,一直没舍得穿,小心地藏在柜子最下面。这是春天的小袄,薄的很,慕以安只穿了一件小袄,披风都没戴。
女人担忧地看着她,小巧的朱唇微张,双眸中含着春水,美目流转。凤冠霞帔,一袭大红嫁衣显得她雍容华贵,光艳逼人。红帐下温柔似水的女人,像山间清泉般,清澈又纯净,温婉又美好。
慕以安拿过在桌上的青雀头黛,如葱细嫩的手指微抬空香下巴,微微描绘她细长的眉毛。她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样。
“小姐与空香姐姐感情深厚,有了小姐的祝福,空香姐姐一定可以儿孙满堂,和夫君也是举案齐眉,幸福美满的!”旁边的小丫鬟们觉得眼前的场景太过美好,眼睛里全是羡慕。
“三生石上注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春色无边花富贵,郎情妾意俩缠绵!”王妈妈嘴甜,旁边丫鬟簇拥围着乐。
一屋子的人其乐融融,慕以安让王妈妈包了点软糯可口的糕点,留着在路上吃。
只听外面鞭炮作响,隐隐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吴妈妈派人进来通传说:“吉时到了,驸马爷到府外了。”
一众丫鬟顿时手忙脚乱,慕以安把桌上那大红盖头拿起来,她看向空香的眼睛,双目对视,她笑了。慢慢把大红盖头盖在插满金簪珠石的头上,空香的眼泪有些忍不住了,眼眶里全是泪水。
“哭什么,这你大喜日子,听话。”慕以安怕花了妆,拿手帕轻轻擦拭她预流出的眼泪,牵着她的手,起身。
“走吧。”
不算长的路程,却让空香觉得十分漫长,红盖头下只有那双不算温暖的小手,紧紧地握着她,一如从前,走过长长的宫道。
空香是作为慕府二小姐的身份来出嫁的,规模阵仗不比寻常富贵人家差。一行人走到主屋,慕夫人脸上带着笑容,端正地坐在主位上。
“这驸马爷到院外了,就等娶这娇滴滴的小娘子了。”吴妈妈唤人去迎新郎官。
来人一袭大红袍子,黑发束起,腰系玉佩,挺拔的身姿风度翩翩,俊朗的面容上挂着和善忠厚的笑容,只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魏厚贤是魏家唯一嫡子,父亲早年去世,家中只有一老母。母亲族中是世代经商的魏字商号,在江南盛久不衰的老字号。虽家中富裕,但是魏厚贤却是个忠贤之人,又在科举中初露头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男人急急跨过门槛,给慕夫人和慕以安行礼。
“鄙人魏厚贤,见过将军夫人和慕小姐。”男人对着慕夫人行了个大礼,慕夫人笑他的直接,连忙叫起了身。
从地上起来后,魏厚贤把手往袍子上抹了抹,往旁边凑了凑,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去拉空香的手。本来空香还有些瑟缩,慕以安在旁边假意咳嗽了一声,她就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