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绱收回视线瞥向王池白胖的面上,眼神说不上来的锐利阴沉,看得王池毛骨悚然。在府丞眼神躲闪怯怯的乱飘之际,桦绱冷哼了声,心下念了句倒是位特别的客人。没理会王池的内心戏,一手攥着拜帖和腰牌,一手轻轻抚了手背上干白面转身往里面院子走。
“殿下,这。。。”王池眯眯小眼透着不解,身后小声问道,殿下为何那样望着他,他可是做错什么?怪渗人的。
“请进来吧!”来者皆是客,桦绱停步说了句,又想起什么转身一挑眉,笑意不达眼底的吩咐:“礼数周全的——晾着他!”
“是,啊——?”府丞为难,这倒是个难办的差事,谁不知晓他王池最和善的了,从不为难冷落任何人。
桦绱没有急着进屋,坐在院子东边阴凉处,自个沏了一杯茶,吹着立起来的茶叶,静静地望着那几片漂浮的叶儿,脑中飞快的转着。
多日前,在从长安回来的路上,她命小乙给赫赫有名的龙葵商行去了一封信件,信中所言不过是道明身份,而后问了一句,如何清点本宫名下账目。寥寥十几个字,再无其它。便能让这个汇集天下各国豪绅士族,甚至皇亲国戚的钱庄商行管家亲自来了?
是不是有些重要的讯息被她忽视掉了,那又会是什么?
小乙打听到常家世代管理商行,因为几十年来每一任管家都巧合的姓常,不是家族经手的话很难解释。可是却打听不到这家族丁点讯息,天下之大,总有低调的人家,虽然低调得有些诡异。从商者,无不想宣扬家族与营生,以此扩大名气,达到门庭若市、财源滚滚的效果。
商行的制度十分森严,想进去并不容易,仆从管事对于上封的事一概不知、一概不问。以至于小乙说起常围这个名讳,将总家掌柜惊了一跳,看来常总管的权利与威严比想象的更大。总家掌柜忙请小乙到楼上,奉为座上宾。
桦绱起身疾走回了昭阳殿,将一干丫鬟屏退,走到寝室里间衣物间,打开某一扇衣柜的门,穿过悬挂的绸缎绣繁花广袖锦袍,摸索角落凸起的青铜,左旋转三下,右旋转一下,再用钥匙打开。旁边的墙壁缓缓移动敞开,露出一人行的小小暗门。
屋中有密室,大户人家大都如此的,并不是稀罕事。她从柜子中找出那个紫檀木盒子,走到桌前坐下。
暗室四面无窗,自然也没有光,即使燃了两盏烛灯也显得灰暗。
桦绱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卷丝帛锦卷,一枚手掌大小的玉章,一块古玄玉佩,还有就是与常围相似的金令牌。桦绱拿出自己这块,图腾源自上古神话传说中的灵兽——苍龙,雕刻的果然栩栩如生,身上的鳞片都被细细刻出。神气的高昂头颅,龙须飘扬,眼睛炯炯有神。它背后驮着一朵类似太阳一般的花朵——就像是太阳花。
龙葵商行,龙驮着太阳花,如此便解释的通了。可是龙与太阳皆是皇家的象征,一般人怎么敢用。这商行几百年不止的历史了,如此算来,莫不是前朝的事或再往前推。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比如东都白家,也就是她小皇姑的驸马家,不就是跨越几个朝代千年屹立不倒,且世代出名相。
从政可如此,从商亦可如此,那这家底可真真是富可敌国了!
若是这样,这家族应相当出名才是,还要‘常’姓。能世代管理商行,不是主人恐怕没这份权利吧!并且听总家掌管尊称‘常围’为东主,这么想打听起来应该不难,可是为何一点头绪都没有。
令牌有铜有金,材质便决定身份和财力,说白了自然是存放在那里的数额,这倒不难猜测。
桦绱疑惑的翻看令牌,她的古金令牌上是无任何刻字,常围的是‘常’字。记得客栈门口,遇到的那位中年客官他的令牌上面可是足足八个字呢!
客官给桦绱解惑过八字分别是属地姓氏名讳与特别标记,比如琅琊王氏子孙王玉阳来此开户,便会刻上琅琊王氏玉阳,名字后两个字可以是号,也可以是亲人名讳,再就是不相干的旁物等等,都可以用作特别标记。
至于一旁这枚将令牌图腾立体化的古玄玉又是什么意思?绸缎反面白布帛上的小篆古秦文书写的是什么?以及这枚不小的翡翠印章,龙于正上方,四周祥云缭绕背上依然驮着太阳花。
如今看来,印章上刻的便是龙葵商行四字无疑了。也就是说龙葵商行的总章在她手中!只要不是痴傻之人都能从这些中看出不寻常。
这帖子上面的字与那刘咏府中账册批注是一个字迹,看来是本尊来了。常围仅仅是个管家这么简单?背后的大人又是谁?。。。真是一个个无法解开的谜团。可是不知为何,桦绱觉得不急了,疏散眉间的阴云,浮现一丝风轻云淡,俨然她的底牌更有威慑。
无论怎样,这常管家都不简单,那么大的商行皆由他掌管打理,自然能力不凡。她不熟悉此人的为人,贸然询问恐怕不大妥帖,无商不奸这四个字飘出,先捋捋。这是父王给她的,父王去世多年,全天下的人都知晓,一个掌管簪缨世族、皇亲国戚资产的大商行能不知晓更换户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