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似流光纵跃而上,铺天盖地的剑气罗网紧随其后,精纯锐利,纵横千里,搅碎满山箭雨风雪。
慕临江抬袖遮脸挡住飞雪,顺道掩去一丝讶异,九命棺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柄暗蓝的雨伞替他拦下致命一箭,此时正悬在他身前悠悠转着。
“宫主为何要救我……”九命棺震惊不解,抓住伞柄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把伞递给慕临江,“如果您手中有兵器,就可以替叶公子解围了吧。”
“即便你背叛我,未查清原委之前你仍是寂宵宫的人,你的性命自有宫规定夺,岂能让你亡于来路不明的刺客,令寂宵宫颜面扫地。”慕临江肃声道,他接过雨伞,单手负在背后,一派矜傲从容。
九命棺心中有疑,按理说以慕临江的修为之高世上少有,就算失去兵器也不至于如此窘迫,还有叶云舟明明只有筑基,为何能使出远超他根基修为的剑法?
他尚未开口,就注意到慕临江背在身后那只手攥得青白,像在尽力忍耐什么,九命棺恍然大悟,慕临江必是有伤在身,如果真是这样,慕临江却还弃了兵器救他……
几声惨叫突然响起,山路两侧数名黑衣人翻滚着跌落,长弓断折,双臂血流如注。
叶云舟提着这波刺客带头人的领子飘然踏空落下山路,纯黑的衣摆很难看出颜色变化,但几滴血正从衣角滴进雪里。
“这位硬骨头的先生想服毒自尽,可惜被我打断,又要咬舌自尽,我只好卸了他的下巴打晕。”叶云舟走到慕临江跟前把人扔下,“怎么审?”
“留给卫一,夙宵卫就要到了。”慕临江尽量不动声色地说,“你最好早些思考说辞,否则让我认为你接近寂宵宫别有用意,你就别想再握剑。”
“我和你说实话就是,哪用得着思考。”叶云舟真假难辨地轻笑,“这位九命棺大人,你要如何处置?”
慕临江余光斜觑身后,九命棺神色百味杂陈,在他身后摇摇晃晃地跪下道:“属下亦是恩怨分明之人,宫主救命之恩,属下自知无以为报,愿以死谢罪。”
叶云舟略感意外,心说九命棺原来是这么容易感动的人吗,他看向慕临江,慕临江似乎不愿在此耽搁时间。
“尸鹫老人以毒控制弟子,这本是你们师门内部的规矩,我不愿插手,但你若有心弃暗投明,我或可在处理尸鹫老人时为你留一份解药。”慕临江给他选择。
九命棺出乎意料地深吸了一口气,怔怔地望着慕临江的背影,片刻后才忙道:“宫主不计前嫌相救属下,属下愿为宫主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属下会坦白一切,知无不言。”
“哼,还不算愚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该明白。”
“是,属下知道。”
慕临江语气淡然,九命棺想起强行将他收做弟子,只知威胁责罚的尸鹫老人,顿时觉得慕临江既有宽赦背叛者的胸襟气度,又不失赏罚分明的决断,衬托之下连慕临江的背影都高尚起来,他忽然发觉自己从前只是听尸鹫老人偏激的谩骂,从未了解过慕临江。
他一狠心扯下腰带开始脱衣服,决定从今日起重新做人,追随宫主!
叶云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雷厉风行的动作,伸手碰了碰慕临江,欲言又止。
慕临江缓缓转身回头:“降职一等,罚俸三年,自己去会计…堂……”
他一句报备还没说完,就看见九命棺裸着上半身面有愧色垂首而跪。
慕临江:“……”